“阿嚏!”邵凡安捂了捂鼻子,脑子一下没续上刚才的茬儿,“欸?刚说哪儿了?哦对,你们为什么走夜路啊?”
“南疆这边分族而治,队伍赶路的途中会经过禹族的地盘。”沈青阳解释道,“我重华派早年和禹族人有些隔阂,为了避免麻烦,不好暴露身份,便只好选择在夜深人静之时赶路。”
“隔阂?重华在北方,这跟南疆隔着着千山万水的,也能和禹族人有矛盾?”邵凡安带着沈青阳沿着青石小路一道儿往外走,穿过个小院子,最后进了最东边的一间小竹屋。
沈青阳话里提到的那个禹族,邵凡安原先在南疆边界外闯荡时,亦曾有过耳闻,但接触不多,对这个种族了解很少,只知道禹族人都很神秘,族人特别排外。
他推开竹门,里头还垂着一道竹帘子,他先撩帘进来,又回身帮沈青阳撑了下帘,好奇道:“什么矛盾啊?”
“陈年旧事。”沈青阳随后走进来,想了一想,又道,“你若是有兴趣,可以去问问段忌尘,当年的事似是与代前辈有关,代前辈原先便是出身禹族。”
“哦?”一听见代华,邵凡安立刻把耳朵支棱起来了。他也不是纯好探听人家闲事儿,主要代华和江五之间气氛总是怪怪的,互相别着股劲儿,他不好问自己师父又实在好奇,便想着在沈青阳这边多打听两句。
可惜,也不知这事儿算重华秘事,还是沈青阳是真的不清楚了,总之多一句也没打探出来了。
沈青阳不聊闲篇儿,倒是跟邵凡安提起了另一件事:“你还记得你在黎县的密室里捡到的那个短刀吗?我在赶路途中,机缘下遇见了一位熟识兵器的老前辈,跟老人家打探了一番,那个短刀是三合派里一位长老惯用的武器。”
三合派便是黎县当地的管辖门派,不算什么名扬四海的大门派,可也算是立派多年了,在当地很有威望。
邵凡安那会儿和鸟面人过招时就隐约有这种感觉,对方的招数过于板正规矩了,他当时就曾有过怀疑,这诡异的鸟面具兴许隐藏的不单单只是一张脸,还有这张脸背后的身份。他思肘片刻,道:“那鸟面人,当真与三合派有关?”
沈青阳蹙眉:“不敢断言,但这整件事情牵扯颇多,恐怕不是你我之辈可以应对的了。”
“确实。”邵凡安点头。他也这么觉着,这事儿的确也不是他们几个小辈儿就可以解决的,又是牵扯到其他门派,又是牵扯到十七年前,玄清真人也在着手调查,甚至连他师父都深涉其中。
邵凡安趁这会儿功夫把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个大概,其实玄清真人和代华前辈一路,他师父江五一路,都是早就开始追查此事了,这里头似乎还有位未曾谋面的段大公子参与其中。他们这个队伍本来只是带着药材出来例行巡诊的,纯粹是误打误撞的碰上了。起先只是发觉同村几人同时得了失心疯的事情过于异常,然后就顺着线索,一步一步的掺和了进来,又是暗室又是符纸又是遇袭的,最后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南疆。
事情一件紧挨着一件发生,邵凡安甚至到现在都没能抽出时间去查情蛊,师父也在这里,段忌尘还……
一想起这仨字儿,邵凡安心尖儿又给扎了一下,他捋了把头发,冷不丁又连打了两个喷嚏。
沈青阳此时正在旁边洗脸呢。这竹屋里打水的装置有些特别,不是水井,而是依靠竹水车。这小屋外头有条小溪流,上游架了个竹水车,水一流动,水车就跟着转,然后一竹筒一竹筒的自动把水从外头的小溪里舀进来。
沈青阳本来弯着腰在往脸上撩水,水撩到一半,看了眼邵凡安,顺道直起身,抬手把旁边支开的竹窗给关上了。
“欸,别关别关。”邵凡安见势要拦,结果慢了一拍,他只好又伸胳膊去开窗户,“这屋里热得慌啊,你不热吗?”
可能是竹屋地方太小,外头空气进不来,关了门再关上窗,邵凡安就觉得屋里闷热无比。他拿手扇了两下风,根本不管用,便侧过身子够着胳膊想去开窗。竹窗是往外支开的,他这位置开窗也不方便,半颗脑袋都探出去了,微敞的领口让外头的小凉风往里一灌,忽然起了个颤。
邵凡安激灵一下,懵了下神,脚底下挪了个位置,也不知是滑了还是踩空了,总之整个人往后跌了一下。
“小心。”沈青阳就在他旁边,顺手扶了他腰一把。
邵凡安跌到沈青阳怀里,后肩撞着人家胸膛了,后脖子还被沈青阳脸上滴下的水给冰了一下。他身上顿时又是一个激灵,然后回头看看沈青阳,有些愣了。
沈青阳也在看着他:“你无碍吧?”
邵凡安回过神,想说没事,还没开口呢,鼻端一下就闻见了沈青阳身上那股草药味儿。
那是常年和药材花草打交道留下的味道,淡淡的,说不出很香,但很好闻。
邵凡安心脏忽地重重一跳,浑身气血开始翻涌。
他心里一个咯噔,顿觉不妙。
竹舍的西二楼,段忌尘和贺白珏肩并着肩,凭栏而立。
贺白珏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