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像坠着宝石的深海。
一望无际的蓝。映着同样一望无际的海。
飘泼的蓝。
安静的蓝。
静谧。异于往常的欢腾、奔涌。静静地、缓缓地涌动着,似乎害怕自己发出声响,打搅了什么人一般。
金色沙滩上,少年仰躺着,铂金色发丝晕在细沙的温柔里。白皙的肌肤透着健康的粉红,可口如香甜的果酱。
仅仅只是——躺在沙滩上——他——那个少年——
美得如同一幅画卷。
——或者,他就是从画卷走出的美丽风景。
少年紧闭双眼,细长的睫毛在微风吹拂下轻轻颤动着。
仔细看,那不仅是清风的跃动,更是少年自己发出的动静。
海蓝的浪轻巧地踏上金色沙滩,来到少年身旁,虔诚、温柔、羞涩又敬仰地亲吻了一下少年的肌肤。留恋地卷过少年的脚背,依依不舍地退回。
那般爱慕。
如触珍宝。
沙滩上的少年粉嫩唇瓣微动,轻语,低喃,快速,让人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尔后,少年微微张着唇瓣,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只是张了张,发出一个不成调的气音,又仿佛懊恼地闭上了嘴。
海浪又一次遵循规律来到沙滩,鼓起勇气靠近少年,想要触碰那粉嫩的指尖。
少年被冰得一颤,缓缓睁开双眼。那双眼竟也是耀眼的金色,如同一轮瑰丽的烈日,灼目、闪耀,让人不敢直视,却不愿放弃追随那双眼睛的美丽。
——飞蛾扑火。
少年坐起,轻轻拍落肌肤沾上的细碎沙子,纤长睫毛垂落,再抬起时,眼瞳是毫无焦距的涣散。
——原来,这个绝美的少年双目失明。
任谁见了少年的美貌,再去看那无法聚焦的双眸,都要叹息一句天妒美人。
少年起身,洁白如玉的双足踩在细细软软的沙子上,微凉的温度让那圆润的脚趾缩了缩,显现出一丝俏皮可爱来。
海浪拍击沙滩,制造出巨大的响声来,要引起少年的注意。——但没能成功,少年一如既往,只是深深地、用看不见的双眼注视海面片刻,唇瓣蠕动,吐出两个气音,尔后转身离开。
海浪不甘地拍打沙滩,汹涌着、奋力想要到少年身旁去——少年已经离开——还是退了回去。
一辆加长版劳斯莱斯停靠在海滩边,高大的黑衣保镖双手捧着巨大的洁白毛巾,等候在一旁。见到少年缓缓走来,保镖双眼一亮,急匆匆走到少年身边,将毛茸茸的毛巾披在少年身上,“少爷,小心着凉。”
少年默不作声,任由保镖虚扶着自己上车。车内的仆人立马拿过电热毯放在少年身下,端来一杯热牛nai,拿来温热的shi毛巾细细擦拭少年的双足,小心翼翼,诚惶诚恐。保镖半跪在少年身旁,双手捧着帕子,接过少年喝空的杯子,将帕子递给少年,敬仰般注视少年将嘴角nai渍擦去,轻声说:“少爷……这次似乎晚了些。”
以往少爷来到海边,最多只会待上四个小时,而这次,竟然从早上一直坐到了傍晚……
对于忠心耿耿的保镖来说,这无疑不是一件让人感到揪心的事情。
少年擦去嘴角的nai渍,微微偏头,那双没有焦距的金色眼睛“看”着保镖——没人能在那双眼的注视下撑过三秒,即使是忠心不二的保镖——所以保镖低下了头,双眼似乎要被那轮金日灼伤,散发着刺痛,但他的脸色却浮现出兴奋的光芒……像是看到了神迹的虔诚信徒,狂热,不顾一切。
少年冷冷清清开口:“莱德,你话太多了。”
保镖听完这句话,猛然抬头,一旁规规矩矩服侍的女仆突然野兽般扑上来,双手不由分说掐住保镖的脖子,长长的指甲陷入保镖皮rou,刺破喉管,鲜红血ye涌出。女仆将保镖摁压在地上,袖口寒光一闪,单手在保镖脸上飞速一划——鲜血喷射出来,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从保镖的左耳垂,连接到嘴巴,贯穿到右耳垂。一条粘腻滑溜的舌头掉落——那是保镖的舌头——女仆在鲜血喷出的那一刻拿出厚厚的毛巾堵住了保镖的伤口,以至于鲜血没有一丝一毫沾染在车上。
保镖的尖叫被禁止,鲜血的涌出被禁止,挣扎的动作被禁止——但他依然狂热爱慕地看着少年的方向——那是深深的迷恋!那比女仆还要粗壮许多的手臂没有试图反抗,完全没有任何仇恨女仆的目光,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只要少爷的如愿。
哪怕是要他去死——
鲜血的腥气让少年微微蹙眉,女仆们立刻点燃香薰,将保镖套进麻袋,扔到车的最尾部——至于为什么不扔下车,打开门或窗是会让少爷被风吹到的,忠诚的女仆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垃圾可以待会儿再扔。
女仆拿来可口香甜的慕斯蛋糕,少年用银制的叉子轻轻敲击白色的碟子——“这样,就安静多了呢。”
一句感叹的话,仆人们却仿佛得到了什么无上的赏赐一般,目光变得火热、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