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宽门,两座雄狮白雕赫然昂胸镇守,目眦欲裂。
跌撞冲门的少年疾步停刹,恍惚倒退两步,一阵沉浊嗓音撕裂胸口的痛叫声像急召令般,扯开他的腿就跑了进去。
单把紫檀透雕麒麟圈椅内挺出半个肥壮的阔肩,笑看着程粲踉跄飞扑到仰倒在草丛里的半尸,手里捻珠的速度更欢快了,偏头对身边儿的李幺调笑,“看看,还是小的省心,不用抓,自己就来了。”
李玄满头是汗,手里的枪口上下乱颤,另只手像钢丝一样勒在端枪的手腕,瞪大的眼珠惊恐万分,死盯着被押跪下的魏朝。
魏朝一见跪在草丛里扒死人头套的程粲,眼皮一跳,顶着肩上狠压的力道想起,又被一脚踹了下去,原本坦然扯平的嘴角痛苦地下撇,啐出半口血。
整个院内的目光像一条条射线交错于猝然闯进的少年这一点。
程粲颤着指尖撕开满是血污的头套,下巴漏出来时,胸口的气一下子泄了出去,再无支撑腿脚的力气,顿时跪在了地上。
劫后余生的紧张感吞chao水般冲刷血管神经,其实第一眼,他就知道躺在地上的男人身形与沈恣有异。
等及确认过后,程粲才勉强认清自身遭遇,他恍惚一瞥,又爬过去把整个头套都撕开,用掌跟疯狂地在全是血迹的面颊乱搓,面部轮廓清晰之后,他向后微退,太阳xue的汗珠簌簌下落。
草丛里死的这个是褚二手底下的追债打手,昨天从他嘴巴里套话时还活着,现在被人扭断了脖子躺在这里。
余光扫过已被钳制的魏朝,着意避开视线交集,胸口沉顿,不得不屏息思索现在的境况。
他找了魏朝,把褚二非法拘禁、暴力追债的资料交了出去,只不过是希望能够为沈恣拖延点时间,能借到第三方力量周旋最好。
李幺突然转枪,幽森的黑洞对准程粲的胸口,仿佛摸索到烈日灼光下的一丝凉风似的,迫不及待地要攥死在手中,“是你!是你出卖的二爷,是、是你——这批货的时间是你漏的!”
喑哑的急吼一连串喷出,又转头面向魏朝,枪口又忍不住发抖,接近哭音,“是他逼你的吧?啊,你说出来二爷不会怪你的,你只要……”
魏朝不答,愧疚和不忍的情愫从低垂的眼神中极速擦过,目光一凛,接近坦然地正对李幺。
褚二站起身,缓步迈开,“魏朝,是你介绍进来的,什么身份,嗯?”
一下下拍在胸口的掌背逼的李幺倒栽两步,魏朝是警察的事实已经砸在他脸上,根本没有开脱的理由,李幺咬紧牙关,重新举高手里的枪。
程粲咬碎了唇内嫩rou,小腿微微打颤,原来事大不全在他,那他被诱骗来的目的无非是魏朝出事,吐出自己,或是褚二疑心沈恣和魏朝牵连,无论哪种,下一个死的就是他。
他要保命,更、更不能连累沈恣。
“二爷不会不信你,”褚二拍拍李幺的后背,摸了一手汗,“杀了他,干脆了。”
李幺低吼一声,齿缝挂着咬破唇的血水,脑海中不住回荡魏朝套问自己行程的言语,明明、明明知道就是他。手却忍不住抖着,食指在板机上掉汗。
褚二后撤几步,轻轻从旁边人手里接过一枪,瞄准李幺的后脑,无论有没有那声枪响,他都会毫不留情地杀死任何一个可能背叛他的人。
养了几年又如何,他可以再养十个、百个。不忠本身就是值得百死的罪过。
魏朝眼神穿过眼前人,望向后面端举的漆黑枪口时奋然挣扎起来,一个滚扑拉着李幺一起摔倒,褚二更加决然,移了枪口对准两个人,食指微曲。
“二爷,”门口惶急跑来一人,急呵一声,“警察。”
褚二急脱了手里的枪,周遭的几人也纷纷收起物件,两个人上去把草丛里的大件尸块儿拖到后院,门口涌入一批持枪蓝衫,人数只七八有余,偏是等了一阵儿才闯进来。
褚二正捻着热珠上前,地上滚趴的魏朝推开怀心的李幺,拾起枪,一把揽住程粲的脖子,察别几个警察的面孔,“放、放我走!”
“保护人质!”
为首的警察一喊,生生堵住了褚二要出口的话,眉目一转,鹰钩般的眼神在被劫的程粲身上上下打量两圈,拨了一个电话后便任由这场秀做下去,无非是不想和警察多打交道,他们之间是两边儿烫手,互相忌惮。
只是,今天这事儿巧的很。
天色渐暗,魏朝拖着程粲的身子往外走,开出的人墙小道将两个踉跄的背影包裹在内,逃生的魏朝却像承受莫大痛苦一般,热烫的泪水唰地一下从眼角滚了出去。
出了门,拐进巷口,魏朝一下子浑身卸力,掩面跌下去。
程粲咳嗽几声,捂住被勒涨红的脖子,反手捞起魏朝预备带他走,没想到胸口被猛地一推,后脑勺磕在硬墙上,眼前瞬间一阵发黑。
魏朝却像疯狗一样揪住程粲的衣领,每一个字都像从嗓子里撕出来似的迸发,唾ye横飞:“凭什么?凭什么因为你,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