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粲撑着身子跪起来,冰凉的枪口随之扭送到他的太阳xue上,他不害怕死,他只想知道沈恣会不会不要他。
沈恣的沉默是在杀人,程粲眼睛里开始闪出泪花,他用两颗最尖的虎牙把下唇啃出血洞,死死地碾压住最痛的那处,他开始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语喃喃,“哥哥…….哥哥……”
“哥!!!”
几乎是倒吊姿势的沈斌突然释放全身力气大吼一声,尾音拖到最后也响亮无比,在整个场馆荡出回音。
程粲茫然了一瞬,胃里一阵痉挛,这声大叫往他嗓子里刺了一刀,他不敢再嗡动唇片,把自己那份名不正的称喊缩了回去。
他不是沈恣的弟弟。
沈恣驻立的身影几乎不可见地颤了颤,他不是为这声乱喊而动容,但他开始不再和程粲对视。
良久,才吐出了一个名字。
褚二Jing明锐利的目光忽闪着,沉声拍手叫了声好,朝上喊,“把那小子放咯。”
在跳台上挟持两人的男人蹲下用枪抵住程粲的腰腹,用力一拖把沈斌拉了上来,钥匙在锁孔中拧了几圈后,沈斌的脚摆脱了铁球的束缚,惊恐地拖着半米长的铁链攀爬下去。
沈斌脑袋充血发懵,踉跄着朝沈恣扑过去,抓住这根救命稻草死不撒手。
沈恣抽了根斧头,用力抡了几下,铁链从沈斌的脚腕断开,沈斌身子一虚歪倒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
“怎么,沈公子还想换人?还是要留在这儿见见血?”褚二见沈恣没有要走的意思,出声赶人。
沈斌一下子拽住沈恣的掌心,连连叫道,“哥、哥,哥,救我,哥。”
沈恣始终沉默着,最后朝上看了一眼,眼神极其迅速地落了下来,反拽住沈斌的手腕托起来。
沈斌攀进沈恣怀里,他知道褚二已经弃他,只有沈恣能救的了自己。
程粲被眼前一幕乍惊,喉管如同被扼住一般,呆望着沈恣离走的背影,他哭着摇头,开始四处张望,试图从别人的瞳孔里寻找一点儿不同的画面,他不信沈恣会这么随意抛弃自己!
“不要、不要、别走别走……别走、啊——别走、别走——”
程粲低声呢喃,哭泪甩了满脸,沈恣的步子越迈越大,近乎决绝的背影很快模糊在门口,很快甩掉了身后歇斯底里地哭叫。
“啊————!!!”
程粲倏忽又惊叫一声,随即放开了嗓音。
“沈恣——!在你心里我算什么吗?”
程粲迸发一阵激烈得咳嗽,心肺被憋的快要炸出体内,再哭着开口时,不知道是哪里冒的血顺着他的齿缝唇角下流,那张小脸的全部颜色都在这股铁锈味儿的鲜血上面耗尽了,他快要被人夺去生命力。
沈恣甚至不肯回头看他。
“就算、就算我是一条、狗,”程粲没力气了,断线的泪珠和着结巴的言语一起裹进了绝望中,他半乞求半安慰地向是给自己说些什么,“就算、就算,我是一条狗,你也不能…不能就这样不要我啊——”
程粲高昂着脑袋,脖颈快被他抻断,整个场馆内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过了许久他才跪在地上垂头落泪,薄弱的肩头抖的厉害,沾血的牙齿在他口腔中乱颤,从齿缝中挤出几句小声的哽咽。
“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程粲倏地扑到身后男人脚边,疯了一样拱起身子用脑门照着枪口一下一下地磕去,他又哭又叫,眼前一片茫茫,只是反反复复地带着哭腔哀求,“杀了我!杀了我吧,求求你了 ……”
男人持枪的掌心一抖,身子居然被程粲磕的力度抵了个踉跄,他望着跪在地上的少年,浑身上下惨白到近乎透明,腰侧的淤块儿肿到突起,脑门中心的枪口青痕像用刀刻上去的那样深邃,一双泪眼被水汽糊的厉害,满脸的哭泪从他的眼角垂到脖颈,整个人都被绝望浸泡完全了。
一时间他有些恍惚,朝下望一眼的瞬间,脚下伏跪的小人倒在跳台上用力翻转,一头猛扎了下去。
他急伸手去抓,只扑到了一根散乱的麻绳,原来程粲早就挣脱掉了束缚,
重物被拖进空气中的划出凄厉风声。
程粲的身子坠的很快,在失重的痛感和死亡临际的边缘,他做不出任何生机的表情,像个落水就熄的火苗,在恍惚中回忆此前人生种种,他终于明白沈恣让他牢记的宿命。
他不是沈恣的爱人、不是沈恣的弟弟、不是沈恣的宠物。
他是沈恣伪造的把柄,是沈恣藏在腰际随时丢出去的一颗子弹,是沈恣用责罚击打浇铸出的忠犬,是沈恣随时用来折断的短刃破刀,他是一颗存在意义即为被抛弃的棋子。
水花击打皮rou的声响又脆又亮,飞溅的水珠腾起半米,再摔回池面时,程粲一下子就意识模糊跌进了深水中,了无挣扎。
没有人会笨到在水里面长大嘴巴哭着淹死自己。
两年前他被扔进褚家,是他第一次被抛出去露面,沈恣设计用高佳莉作局把他推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