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粲靠在椅背上,昂头去盯斜前方那盏常亮的吊灯,回神低头时一片模糊紫雾团隐隐浮在眼前又缓缓消失,眼球干涩的厉害,两只酸疼的手腕被甩出两声脆骨响,手机屏幕几亮几暗,已经是下午一点过十分了。
程粲最终还是决定听从周渊的建议回家看看,关灯出门,开车转几个弯途径公司,接下来的路段就很熟悉了,徒步也跑过几次,不过最惨的还是前两年沈恣出国,他半夜从褚家偷逃出来想回家的那次。
避着路灯赤脚跑了一半的路,一条从树丛里面蹿出的瘸腿小狗开始踉跄尾随,他又累又怕黑,就放慢步子等着狗跟上他,不过一人一狗影子相依着走了几百米就被抓了回去。
后来程粲想,也许那条狗是太渴了,想喝他脚腕掉的血,他很后悔当时没想通,不然他会情愿停下来让小狗舔他,饿的感觉的确太不舒服。
庭院树木好像更郁葱了些,婆娑的树影在石子路上轻飘,仲夏的风裹着鸟鸣,程粲猫在Yin凉的小道里往里走,脚下的落花和新叶踩起来没有窸窣的声响,反而闷闷的,倒让脚板有些透不过气。
程粲正思忖该为自己过饭点儿回家想些什么理由时,似远似近的两声朗笑扎进他的心口,摒弃眨眼和呼吸的生理需求之后,他又真切地听到了低沉嗓音被清脆的少年音拱笑的声响。
一次两次,程粲把笑声分成两条起伏的音频去听,在里面抽丝辨点,变成可恶又可怜的小毛贼,蹲卧在草丛里窃取不属于他的快活。
真好听。
程粲淹没在Yin暗处还抬眼望热烈的太阳,午后的阳光已将他凌迟割rou,他随手摘了朵身旁的白月季一口吞进胃里,香软的花瓣吃起来却辛涩无比,上面也许攀爬过许多见不得光的恶虫。
孤云风清,波转的太阳光快要晒到少年的小腿,程粲倒栽了半步,哭笑辨不太清楚,身子模糊着缩的很小很淡。
再不走,他的心脏会为十年没赢得过沈恣的笑而枯萎死掉。
他自己也是瘸腿的小狗。
入了深夜,公寓门被人拉开,一个细瘦的身影试图去堵另一个明显高壮的黑影,周渊挑眉欣喜,掩去了眉间挂了一整天的疲惫愁容,揽住祁天的小腰拉进怀里。
祁天的脑袋被强硬贴上周渊热卝烫的胸卝口,吸走两口浅淡的男香才依依不舍地退后,周渊亲他脑袋被他一巴掌扇了回去,打完后又忙缩回手朝床上被单下蜷缩的那小团望去,改用胳膊肘去碰周渊。
“别他妈亲我,粲粲在床上睡觉了。”祁天呲牙低声。
周渊显然疑惊,先点点头,关门之后放轻脚步往里走了几步,半掩的卧室门内大床上果真缩着个少年,被灯光照的面色惨白,发汗的额头贴着几缕头发,估计是睡的不安稳,眼睛像是强迫式地紧紧闭合,眉毛下撇着挤成一团。
周渊把祁天拉到厨房,玻璃门合上之后两个人才敢稍微放点儿声音讲话。
“怎么不给他关灯,我看小粲睡的不是很好。”
祁天摇摇头,“你不知道,他怕黑,一关灯保准吓醒。门也不让关,说什么害怕我走,哎呀,反正喝了不少酒,吐了一马桶,待会儿你去处理啊,少爷我搞不了脏的。算了,明天再弄吧,再把人吵醒。”
桌上地上确实倒了不少空酒瓶,周渊拎起几个挡路的归置到冰箱门前,“怎么回事?”
“我他妈怎么知道怎么回事,我还想问你呢,你们天天一块儿工作的,刚开始粲粲不挺高兴的吗?沈恣又打他了?你别给我说胳膊上的刀口是那狗割的,我日了他!”
周渊一沉脸,祁天就熄火了,猫儿怂,不情不愿地改了口,“沈总,行了吧,不骂人。”
“这两天外面做事儿被人划伤的,我看了伤口不打紧。明早起来问问他吧,现在这么晚给沈总挂电话也不方便。”
祁天一见周渊正经的样子就忍不住嘟囔,Yin阳怪气地学着叫了几声沈总,“你跟着沈总也没挣多少钱吧,看你住的鬼地方,我家狗窝都比你这儿大,住不惯,感觉走几步路就得磕我脚。”
周渊丢了瓶子蹲下去捏祁天的小腿,扶住脚腕检查了一番,确认祁天的脚趾缝都白白净净、没半点儿磕碰的痕迹之后才放手,知道小少爷又在扯谎撒娇。
沈恣倒是没亏待他,他的工资买几栋别墅还是绰绰有余的,只不过他生活上过的糙,觉得小公寓住着挺方便的就没搬过。
祁天搬进来之后嘴巴上嫌弃的意思就没停过,他想想祁天在家被宠成少爷,跟着他住这里确实委屈了。
周渊掏出卡递给祁天,“拿着去刷,我最近工作忙,你回头跟朋友去看看喜欢哪儿的房,最好是离公司近点儿。”
“搞包养这套?”
祁天笑的牙花子都快漏出来了,周渊越坦然他就越稀罕这个劲儿,卡没接,抱着周渊啃上了,要不是程粲还在屋里睡,也不至于止于唇卝角拉卝丝就停下。
“床被占了咱俩怎么睡?出去开卝房?”祁天坏坏地笑,跟想了多少条jian计似的。
周渊瞧着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