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椎淞醒来时,屋内仍是一片通明,小半床帏敞开着,光线由此投入,是烛光,彻夜未灭。
她心头一片茫然,既是对昨夜,也是对现下与来日的无措。
昨日之事,今上与她行亲近之事时,多次接触,她几乎敢断定今上小腹下并未有仆人教导过,或是图画上所描摹的物件。那处碰上去是平坦的,又或许是皇族的异于常人之处?
她本以为只要自己能忍住,能承受皇族雨露之恩,待到一日有孕,她起码就熬出了一点头。
可她从没想过,如果皇帝是女子,如果她不能受孕该何去何从。那可否告诉父亲?
柯椎淞睡得太少,她醒来后也不敢动,最后反而又睡了过去。
直到身边的人醒了过来,她素来睡得轻,没敢睁眼,只听见门扉吱呀,皇帝和他人的低声交谈,过了一会,皇帝乘轿离开,门扉合上,侍卫应答,一切又重归寂静。
不能告诉父亲。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丞相将她送入宫中,为的就是皇族人丁凋零,她若是能诞下龙子,以丞相的权势,可保一家皇亲国戚;今上行为狂放,更进一步……或许也是她野心勃勃的父亲的愿望。
如今父亲若知道真相,他又将做何选择?她无疑是最大的笑柄。
当务之急是今上将如何处置她——她为何不怕身份暴露,无所感、无所畏,同她行这般……有悖Yin阳之事。
她无法否认,今上的态度让她有缥缈的希望。
我也没有选择不是吗?柯椎淞平静地想,她的路早就被规划好了,她只能往前走。
她正欲拉动摇绳,却先想起自己忽略的事。柯椎淞摸索着床铺,她笃定皇帝走前并未翻开被褥。
没有血迹。一股寒意自胸腔生发,漫过脊背,沉入腹中。这并非是最可怕的事,猜测才是最可怕的。这份恐惧摄住了柯椎淞的心魂,几乎离体而逃。
她心中踌躇一番,陛下若是察觉此事,不可能毫无反应,但她们大婚之日小皇帝也给足了她体面,宫人或许还不知此事……恐惧让她最终咬破了自己的手掌,血ye被擦在褥上,待到伤口止血,她才拉动摇绳。
片刻后门扉敞开,侍从们鱼贯而入,低垂着头,烛火早已被熄灭,明亮的天光照入,为首之人恰好逆光。
“陛下命臣服侍殿下。”她听过这个声音,今上身边最得力的近侍,路仁嘉。
直到天色渐暗,隐约见明星闪烁,柯椎淞终于在忐忑中转为茫然的镇定,等到宫殿的主人归来时,她已经被缚在这宫殿一天了。
【?对了,怎么没人告诉我皇后醒了的事情。】
【你真的想听吗?系统提示,那时您正和明意欢在一起。】下午又去逛了御花园。
就算我不在乎表面上也要过得去啊!柏景第一次这么想念省心好帮手祝狸。
“可有不适?”
“并无,路仁嘉奉陛下的命令请女医为臣针灸……”
她哪有这条命令?柏景没在意她说了什么,只是顺着夸赞:“仁嘉办事得力,朕嘱她照顾你才安心。”
告状告成这样,那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柯椎淞只能不着痕迹地又换到别的话题,皇帝倒也是意外地健谈,没什么架子,言语平易近人。若用丞相的话来形容,就是放荡狂徒。
柏景一整天都没闲着,困意上涌,开口道:“朕有些乏了,卿可否为朕宽衣?”她的目光从茶杯沿上抬起来,落到身着华服的皇后身上。
其实她也没指望柯椎淞,只是象征性地开口问问,另外是她不知道这衣服要怎么脱,剩下几件,放在哪里。若是在她原本的世界里,随手丢哪也无所谓,可哪有皇帝这样放荡形骸的——最主要是这丞相之女在她面前,未免太丢人。
好笑的是,这时她倒想起礼法和他人的评价了。
柏景站起身,正欲唤近侍来,却见柯椎淞默不作声地凑上前来,替她解了腰带、外衣,一层层的衣袍褪去,搭在屏风上。
到里衣时,纤长的手指停滞不前,柏景自然地抬手握住,说道:“手这么凉,可见体寒,卿当多爱惜自己。”边说,便把柯椎淞的手从领口挪开,放下,“明日朕嘱托女医为卿诊治一番。”再朝床榻走去,直至钻进被褥里,一气呵成。
柯椎淞的心却稍作安宁,她本为侍寝一事揣揣不安,虽琢磨不透陛下心意,但至少当下的态度不似有它。
明亮的烛光照在柏景眼皮上,很快又暗了下来,身侧的床微微凹陷,柏景若有若无间嗅到一股清香,在她身旁盘旋,似是残留的熏香。她闭着眼抬手捞去,把柯椎淞捞到身旁抱住。
现下是深秋,天已经开始冷了,但御花园的景观仍旧灿烂,不显颓色。宫殿里有地龙取暖,因皇帝畏寒,还放着暖手的汤钵,温度又透过两层衣物传到柏景身上,是暖的,柯椎淞只是手凉。她的身体还紧绷着,柏景倦了,没什么耐心猜测她的心思,说些安抚的话,但还是喃喃道:“好梦。”
温热的呼吸落在柯椎淞的后颈,让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