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的时候顾风生爬起来去做早饭,他今天有早课,纪云起满课,两个大学生也逃不过点名,昨晚久违地做了,他心情在很好和隐约的忧虑之间切换。
新年那一晚的事情始终如同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高悬在头顶,他有点心不在焉,煎吐司的时候焦了一面,只好扔掉又去冰箱拿。
忽然有人敲门,他以为是教育机构来推销的,住这边的学生太多了,过了四六级还要问你想不想来当老师。两个人被问了不少次,就差往脑门上贴个过了六级不当英语老师。
他把火关了,透过猫眼看了看,却发现门外站着的女人穿了件白色的法式茶歇连衣裙,优雅安静,是他本应该远在国外的母亲童瑶。
他开了门,没想到童瑶身后还有一个人。对方长发及肩,露出一张Jing致的脸。
“好久不见。”
他想了一会,才认出这人是白景瑶。
身后,纪云起睡得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
“怎么啦?”
“啊......阿姨......好久不见。”纪云起是见过顾风生妈妈的,高中毕业那一年他去洛杉矶找顾风生的时候,还在他外公家住过。
白景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纪云起脖颈处的痕迹,冲他笑得优雅得体:
“你好,我是顾风生的未婚妻白景瑶,你是他朋友吧。”
哗啦——那把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身体反应快过一切,他下意识就去拉纪云起的手,却被他躲过了。
“我去上课。”
他说,“你们聊。”
他没看顾风生,拎着包就出了门。
小区门口有一个长相颇为女气的男人拦住他:
“纪云起?聊聊?”
他看着那人眉眼间一分形似顾风生,犹豫了一瞬,就听那人继续道:
“你不想知道他在顾家现在的处境吗?”
纪云起想起顾风生说过他放弃了所有,便摇摇头。男人笑了笑,那张脸上露出一些介于世故和恶意的笑:
“那我们聊点实际的?比如,顾风生和他的未婚妻?”
“我想你应该挺想知道,除夕那晚顾家发生了些什么吧。白家大小姐手里的亲子鉴定,上面写的是谁的名字。”
“你是顾辰?”
纪云起问道。
“是啊。”
纪云起转身就走。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周围的人忽然都sao动起来,纪云起回头,发现三楼有一户窗台外,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
“哎呀,那个要跳楼的女的好像是顾风生他妈。真的不回去看看吗?”
顾辰笑了一声,晃了晃手机:
“帮忙打110了,不客气。”
纪云起往回狂奔,几乎把肺都咳出来,手抖得钥匙都对不准,差点把头给撅了。
“顾风生!!!”
有人开了门,他冲进去,刚好看见顾风生半个身子都快探出窗外、拉住他妈妈往里倒的一幕。
他来不及多想,冲过去护住顾风生后脑,让他砸在了自己身上做了缓冲。
躺在木制的地板上,他一边喘气一边咳嗽,忽然不知道这一出闹剧该归功于谁。
顾风生母亲有双相情感障碍,他早就知道,而且知道病人发病的时候很可能会无差别攻击人,但她选择了伤害自己。
她就算真的一刀捅死他,可能也不用负什么法律责任。
但她没有伤人,只是因为受不了,想要逃避现实。
白景瑶来扶他们,纪云起注意到她很小心地护着腹部,虽然不明显,但她下意识的动作怀孕的人一模一样。
纪云起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而飘渺,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是他的吗?”
白景瑶愣了一下,咬着嘴唇点点头。
童瑶就算哭也很温柔,她顺风顺水长这么大,从来像活在童话世界里,直到他的前夫给了她致命的一击,而他的儿子给了她第二次打击。
“生生,你们分手好不好?就算妈妈求你,当一个,正常人,好不好?”
“不行。”
“好。”
顾风生很错愕地望着他,那双眼睛中全是不解和痛苦,纪云起别开了眼,心脏像是被人死死攥住一样痛苦。
闹剧的结尾警察来了,做了笔录后劝他们把童瑶送去医院检查一下。他们说的委婉,但有对同性恋被家长发现差点跳楼还报了警很快在附近传开。
燕美学风开放,性少数群体并不少见,但闹得沸沸扬扬的毕竟少。
纪云起以前就不在意这些,现在年岁渐长更加不在意。
他唯一难过的是顾风生的背叛。
也许事出有因,但他隐瞒了是不争的事实。
当啷一声,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他低头去看,手腕上的红绳因为时间久了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