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娄头痛欲裂,这一晚他无法入睡。
坐在桌子跟前,双手撑着额头,气若游丝。
雷行端上咖啡,将杯子扶手扭转在他的右手处。
这是来加州的第三天失眠日,他整整三天没睡过好觉,总是断断续续,睡着一两个时辰再猛然惊醒。
困意让他多少有点恼怒,湛娄坐直往后靠去,桌子上放着两台手机,一台用来监听井觅荷的那部。
这些天,他把传来的对话都听得清楚。
找不出她可能会背叛他的理由,甚至她对外拒绝男人的手段都干脆利落,要说值得夸奖,他不这么认为,当初让她上学之举,也存在了风险。
湛娄不希望她暴露在外,让别的男人爱慕她,欣赏她。
你说,我要不要把她关在家里。
他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雷行,眉头纠结皱起,脸上残留的少年感,被暴戾席卷。
雷行不觉得这件事能带给他烦恼:您所想,即能所做,把烦心事解决,或许就能睡个好觉。
我怎么不想解决呢。他想解决的事多了,但没有一件事敢。
尝过自由的鸟是关不住的,逮到一只麻雀用来笼养,到最后也只会死掉。
湛娄撑着头痛的脑袋,眯着眼思索:我记得有段时间我睡的很好,是因为什么来着?
犹豫半响,又恍然大悟。
哦,是我打了她。
不受控制打她的那段日子里,他总睡的过分安稳,暴力被泄出,比欲望还强烈,好比堆积在心口的火焰熄灭了,他才能睡得那么踏实。
要不再打打试试。
湛娄看着自己的指尖,抚摸起修剪整齐的指甲笑了:我可真像个畜生,打死了怎么办,那么脆。
雷行低头不作声。
你怎么看,给我出出主意,留在我身边这么长时间,你也多多少少有自己的想法。
书房中的灯很亮,比起酒店高楼外,黑夜里外面所剩无几的灯光,这里就像个巨大的蛋壳内部,身处光明,困也该不困。
若是我的话,会及时了断这份犹豫,您为何不可,换一个人来尝尝新的味道?
湛娄听闻后,眉头比刚才皱的还要紧。
他光是想象井觅荷不在他身边的日子,就难过的要发疯。
你说的话倒是点醒了我。
雷行有所惊讶。
绝对不能让她死了,这世界上可没有井觅荷的替代品。
本以为说服他不要为情所困,没想却加重病情,雷行这下彻底不语,他终究不懂这滋味,也只能置身事外,看着他像个偏执的疯子执迷不悟。
加州是华人最多的州,做起生意简直一道顺畅之路,这里地底下大部分枪支为湛娄管控,黑的见不人,白的也能放在枪店售卖。
为了躲FBI追查,雇佣一些拉丁裔白人和非洲裔用来混淆视听,白人群种是这方便的通行证,用来帮助运输枪,集中送往仓库,反倒黑人用模型来倒卖,让警察追踪不到真枪的去处。
程辉要的货物已经凑齐,发到了中南半岛,但在三天前,货物集中最后一批的时候出了事,死了两名黑人和三名白人。
不懂规矩的家伙们,把手里的货源调换,真枪拿在了黑人手里,被警察追捕的时候开了枪,杀了三个同样运货的拉丁裔白人,也因此货物的运输变得动荡起来,多了谋反的仇家。
有的虎视眈眈盯着湛娄手里的货物,就等着把他拉下台,驾驭在他头上做事。
解决谋反的人办法只有一个
靠近码头的集装箱周遭,是一片荒无的空地,想骑到他湛娄头上的人多的是,眼前这些混杂人种,他盯着保镖开枪解决。
男人绑着压到地上,临死前挣脱了头套,愤怒爆筋,用恶毒的美国话咒骂他:你个杂种!你会受报应的!去你妈的。
话音未落没了生息,消音器口飘着白烟,一发毙命。
雷行看着他抱臂沉思,坐在椅子低头阖眼,模样似乎是有了困意。
等死的人似乎受到了刚才那家伙的鼓舞,反正有一死,在临死前畅快淋漓辱骂他,即便那打颤的牙齿,害怕支棱不起来双腿。
耳边声音听得并不真切,有的人在哭着求饶,有的则骂他是个废物,鸡巴,辱骂他烂吊,咒他残疾,祝他的女人被人轮jian。
凳子踹翻摔地,湛娄拿过枪砰响三声,后挫力将他手腕震得后移,他将打空的枪换上新弹夹,面无表情接着一枪爆头,果断的射击速度,片刻不眨眼。
没了生息,鸦雀无声,空旷的地界里只剩血腥。
从枪口中缕出一丝缥缈的浓烟,他把枪垂在身侧,枪械重重放下,闭着眼,深呼吸场地里血浓的气味。
雷行目瞪口呆看着,只因他知道,湛娄从不亲自杀人。
把枪扔给了身侧的黑人保镖,他把手穿进口袋,走向车子旁对雷行命令: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