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冷凝结的透明水汽顺着蓝白色的罐体接连滑下,乔曼苓麻利地勾起拉环,啪地一声放出受制的气体,唇齿贴上银灰色的罐口,冰凉酸甜的气泡源源流入,于舌尖和口腔内壁翩然起舞,释放阵阵凉气。
她惬意地甩了甩shi淋淋的指尖,驱散来自五月的炎热燥意。
后背被人猛地一击,乔曼苓惊慌地咽下口中的ru酸菌汽水。险些被呛的盛怒未来得及宣之于口,却见始作俑者意味深长地觑了觑Cao场中央,神秘兮兮地向她低声细语道:
你看那后卫,还挺帅的。
她不耐烦地顺着傅晓的视线看向那群踢球的男生。激昂交错的人群中,身着黑底紫边球衣的后卫转守为攻,凛然加入了前锋线的传球战场。
乔曼苓认出那后卫是何放。
炽热的光线下,他抿唇紧盯飞转的球,深沉的双眸掩不住外溢的锐气。时机已到,他陡然截断,控球,将战利品送向其队的前锋。
隐藏的进攻之力恰时爆发,是后卫之所在,却也意外的与何放相适。
她眯了眯眼,再度饮了口汽水,回味酸涩地评价道:黑不溜秋的,哪帅了?
傅晓咂了咂舌,无奈地连连摇头,一幅你不识货的神情。
她向她激情解说道:那叫古铜色!你看,那身板,那身高,那肌rou,多性感啊!
乔曼苓不以为然,目光却诚实地黏向球场上的人。
汗津津的rou体,流畅起伏的线条,坚毅的神情,何放的那些好处她都心知肚明
只是,她不想去夸那已不再向她摇尾示好的狗。
乔曼苓和何放的故事还得从十年前说起。
升入小学的暑假,何放成了乔曼苓的新邻居。不声不响的男孩沉稳听话,是乔父乔母教育自家调皮女儿的最佳范例。
何放两个字乔曼苓听得耳朵生茧,何放这个人自然也成为了她的眼中钉。
乔曼苓凭借着她那三寸不烂之舌,胡诌乱谈,恩威并施,成功使得初来乍到的何放被同龄伙伴孤立。
当乔曼苓尚沉浸于战略致胜的喜悦中时,何放则在潜移默化之中,瓦解了他人对自己的敌意。
何放会为年龄更小的孩子系鞋带,送中暑的玩伴回家,慷慨分享零食饮料,诸如此类等,他虽不善言辞,但群众的眼睛却是雪亮的。
某日,乔曼苓惊讶地发现何放已在不知不觉中顺利跻身她的领域,她气急败坏,是而彰显本性,大发雷霆,试图以暴政赶走这外来之人。
然而革命的圣火已被点燃,一个冒着鼻涕泡的小胖子为何放挺身而出,直面险恶,英勇抨击:
乔曼苓,你太欺负人了!
六岁的乔曼苓被人当众指摘,她倍感愤怒的同时也逐渐意识到她显是低估了何放那奇怪的魅力。
她并没有就此认输,仍负隅顽抗着,不惜成为一个将恶意尽数施加于何放的可恨存在。
她故意推搡何放,苛刻地评价他的外貌,违心地说他难看。她将他的忍耐视作怯懦,傲慢骄横地称他为懦夫。
长大后的乔曼苓也说不清当时的自己为何如此针对何放。是孩子扭曲的执念?还是一种错乱的厌恶?
乔曼苓的我行我素与蛮不讲理最终没能击垮何放,却使她失去了朋友。
暑假的尾声,乔曼苓独自一人可怜兮兮地蹲在沙坑在里造城堡。
等到孩子们接连回家,她终于得了机会,靠近了先前被占据的滑梯。
许是作恶太多,老天有眼,她一不小心,凉鞋蹭绊到了梯沿,扭伤了脚腕,摔在了深色的橡胶地面。
积日已久的委屈混杂着此刻的疼痛使她不由放声大哭。
她按着伤痛难耐的脚踝,独自一人抽抽搭搭,像一只被人遗弃的猫。
乔曼苓?
她闻声欣喜地抬头,以为来了救星,可却看见何放正拎着购物袋,疑惑地打量着她。
被敌人撞见了不堪,乔曼苓只觉得丢脸,哭得更凶了。
何放不知所措,踌躇了半天,从购物袋中拿出一罐ru酸菌汽水,开了后递给她。
乔曼苓晕乎乎地接过饮料,捧着喝了一口,酸甜的ye体入口,她朦胧的眼睛一亮,娇憨地吐露心声:好喝!
何放注意到了女孩肿起的脚踝,他好心提议道:我背你回家吧?
乔曼苓脑子搭上弦,很有骨气地拒绝道:我才不需要你的施舍!
那你怎么回家?对方从现实出发。
他说得好有道理乔曼苓无法反驳,泫然欲泣。
何放叹了一口气,转身蹲下,示意乔曼苓上来。
眼看着天色将暗,乔曼苓挣扎了片刻,自我宽解道她这叫做蛰伏。
在何放的背上,乔曼苓伸展受伤的腿,模仿着恶霸的神情,俯身在何放的耳旁十分嚣张地宣布道:你是我的仆人,我的狗,我的奴隶!
这些都是她从电视剧里学来的,羞辱手下败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