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院判,我儿怎么样了?”
唐英韶衣裳皱巴,头发也没束起,弯腰询问正在给幼子诊脉的太医院院判。沉香榭比其他住处都要热,他焦急的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哪里还有半分一品大员端正、威严的模样。
唐棠的卧房烛火通明,唐英韶,老夫人,还有朱嬷嬷围在床边,见床上的唐棠闭着眼睛,呜咽喊疼,老夫人的眼泪一下落了下来。
王院判给唐棠诊了脉,又掀开他紧闭的眼皮看了看,皱着眉思考良久道:
“腹痛,发热……小少爷像是吃了坏东西。这对旁人来讲并无大碍,但小少爷先天不足,若是在多食一点,就神仙也难救了。”
听到他这话,老夫人眼前一花,吓得唐英韶连忙扶住母亲,他的后背早被冷汗给浸shi。
那边朱嬷嬷红着眼眶,给王院判行了一礼道:“院判缺什么药材尽管开口,就算再难得老奴也会弄来,还请您千万多加费心。”
御医向来只听皇上和后妃的差遣,方才唐棠眼见就要不大好了,唐英韶立马叫管家拿着他的牌子,进宫求皇后派御医救治。
皇后一听唐棠不大好,差点要昏过去,她出不去皇宫,只好叫朱嬷嬷来看看。
“嬷嬷放心。”
王院判收回手,写了一张药方子给迎春,面容严肃的叮嘱道:“三碗水熬成一碗,给小少爷灌下去,务必叫他吐个干净。”
迎春福了福身,去府中药房抓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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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花大床上,小少爷身体滚烫,却冷的直发颤,顾景策将他抱在怀里暖着,轻轻抚着他的脊背,虽然这样不成体统,但如今谁还顾不了这个。连最古板的唐英韶都当顾景策是一团空气。
一听唐棠受的苦,是吃坏东西造成的,向来和善的老夫人发怒的斥责几个丫鬟,又问今日都入口了些什么,哪儿来的脏东西叫哥儿用了。
唐英韶也沉下脸。
倚秋几人跪在地上,红着眼眶仔细说着今日的饮食,除却从外面买的rou饼,便都是一些府中其他主子也用过的,至于那张rou饼小少爷只用了两口,剩下的都被雪貂吃了,那小东西还活蹦乱跳挠人呢,可见也不是rou饼的问题。
她们刚要说到甜汤,唐宁知就过来了,他给祖母和父亲见礼,一副担心弟弟的模样:“父亲,二弟如何?这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唐英韶面容沉沉,好半晌才道:“吃坏了东西,伤了脾胃,幸好用的不多。”
听到唐棠没死,甚至甜汤也没用完,唐宁知面上温柔担忧的表情僵硬,随后又伪装成好兄长的模样,犹犹豫豫道:“今日……二弟和儿子去赴了大皇子的宴,莫不是那时……”
他的话音刚落下,便被顾景策出声打断:“大少爷说的不对,若是宫中的东西有问题,为何你们无碍,偏偏小少爷生了病。”
顾大将军不蠢,想到临睡前唐棠曾无意问起的甜汤数量,在稍加思索一番,便知小少爷今日的苦楚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他给唐棠捂着肚子,眸中闪过杀意:“今日少爷还用了甜汤,麻烦院判验上一验。”
唐宁知眉心一跳,下意识看向床头Jing致瓷碗,那里面的长生果汤已经凉了,他心中暗恨唐棠怎么没用完,竟留下如此明显的证据。
幸好他教姨娘的,不是什么一验就能验出的毒,而是用发霉花生提取出的黄曲霉素……
王院判拿着银针,仔细地验过那碗甜汤,银针没变色,他当然没发现什么不对。
唐宁知收敛眸中的暗色,温柔缓声:“今日厨房做的甜汤,府中许多人都使用过,想来也不是此汤的问题……该是唐棠脾胃不好,在宴席上吃了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才导致腹痛难耐。”
说着说着又绕回到原点,陷入了死局,仿佛只是唐棠身子弱,不小心吃坏东西,才导致他差点没了命,但自信满满的唐宁知,却忘了一件事。
顾景策眸中闪过讽刺,他安抚着怀中的小少爷,扯了扯嘴角想说这么验能他娘验出来什么?话到嘴边儿却变成了:“少爷今日赴宴只用了个橘子。院判不妨将这甜汤喂给鸡鸭试上一试。”
唐宁知担忧的神色瞬变了,他瞳孔猛缩,连忙掩饰住自己的不对。
顾景策琢磨着顾淮瑜的语气,忍着心中不耐,咬文嚼字:“寻冬去厨房取甜汤,说温的只剩下这一碗,那便是有凉的了,院判可以将凉的也试一试,如果一碗鸡吃完死了,另一碗没死的话……”
他故意停顿在这。
朱嬷嬷入宫多年,什么脏的污的手段她没见过,听明白了顾景策的意思,立马就冷下脸,她冲着外室喊了一声:“菱珀。”
外室进来个宫女,她模样Jing明冷静,对众人福了福身。
朱嬷嬷严声道:“你去,和唐尚书的小厮一起到厨房盛那甜汤,在将这碗也一并验了,省的到时若出了事,再来说我们有失公允。”
“是。”菱珀应下。
任谁都听出来朱嬷嬷语气不善,但无人心生不满,当初她家的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