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红的桐油伞下,鱼飞微微的弯腰,鬓边金色的珠翠穗子落下,垂在空中晃荡。
鱼飞抬起棠芳的下巴,护甲尖锐的顶端,几乎刺入了棠芳的脸颊,鱼飞低声笑道:
蠢货,你的后台再硬,可也只是个玩物罢了,只有玩物,才会被人随意赏赐,而我,便是将来要出阁,也是被人三书六礼,八抬大轿,抬进别人家里做当家主母的,就凭你?也有这个资格来我的院子外面叫嚣?
她直起腰身来,看着跪伏在地上,已经瑟瑟发抖的棠芳与英儿主仆,面无表情道:
常嬷嬷,这个叫什么的?
她看着棠芳的丫头。
常嬷嬷立即上前,低声道:
回格格话,她叫英儿。
英儿伺候不当,教唆主子惹是生非,掌嘴一百,发卖出去,往后不准她再与咱们慎亲王府有半点干系。
鱼飞说完这话,抬起花盆底,便往自个儿院子里去了。
她的背后,骤然响起了英儿的哭喊声,以及棠芳的哀求声,鱼飞不为所动,直接进了院子。
实际她并不想对太后赐的人下手,慎肆虽然地位尊崇,可这些年,后院被鱼飞看的死紧,若没有个伺候的女人,却是说不过去。
鱼飞自与阿玛有了苟且之后,也曾经想过这些问题。
该这样的,还是要遮掩的,否则这桩情事一旦暴露,任何一点流言蜚语传出去,对她的阿玛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所以今早她在阿玛的床上醒来,就一直在想,留下太后赐的那两个女人,给她们个妾室的名分,让她们留在王府里头,做个名义上的姨娘也好。
前提是,慎肆不碰她们两个,她们两个也能安分些,就守着个姨娘的身份,不要来招惹她。
可如今瞧着,那个名叫慧菱的蠢笨,这个叫做棠芳的更蠢笨。
长塌上,鱼飞用手指撑着额,护甲搭在乌黑的鬓边,另一只手拿着金色的长勺,拨弄着香炉里的沉香。
常嬷嬷进来,站在鱼飞的身后,回着话,
格格,棠芳格格还跪在院子外面不肯走,她一直在替英儿求情。
鱼飞垂目,放下了手里的金色小勺子,侧头看向常嬷嬷,
那可由不得她,进了王府的门,哪里能随心所欲的?
连鱼飞都不要想着随心所欲了,更何况至今还没有个名分的棠芳格格,英儿卖定了。
常嬷嬷应了声是,她犹豫了一下,又对鱼飞说道:
方才,王爷来瞧格格,在院子门口遇到了棠芳格格,现下,棠芳格格正在求着王爷开恩呢。
听了这话,鱼飞原本波澜不惊的眼眸中,终于带了些紧张。
长塌旁的矮几上,放着一只青花瓷瓶,里面插着两支红艳艳的梅花,她坐在红梅前,立即直了身子,拧眉道:
这就是个祸水,才来王府几天?就开始学会给我阿玛告状了,你把情形细说说。
鱼飞的心中有些暴虐,她绝没想到,棠芳竟然直接求到了她阿妹的面前,这让鱼飞的心里,有了一丝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