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无论是守外庄的奴才,还是在亲王府里头伺候的奴才,一旦发现收受贿赂,那便会被直接发卖了出去的。
更何况棠芳还是青天白日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给鱼飞院子外面的粗使婆子塞财物。
是个脑子好的正常人,都不会收了。
不光不会收,只怕还要为了刻意摆明立场,露出一副嫌恶嘴脸,成心将自己与棠芳划清界限。
你们王府里头的人都是怎么回事儿?看清楚这是谁?这位可是太后亲赐给王爷的棠芳格格,也是你们的主子了,你们就是这样待主子的?
英儿再也受不了了,慎亲王爷的侍卫她不敢造次,可鱼飞格格的奴才,竟然也敢挡着她们的去路。
不光挡着她们,竟然还口出恶言。
都是些什么东西?棠芳格格身上的首饰,那可都是太后赏赐的,这些个有眼无珠的老货,竟还不明白,鱼飞格格出嫁之后,可就不是慎亲王府的人了。
但棠芳格格,说不定还会是未来的慎亲王福晋,是她们真正该礼遇的人。
几个粗使婆子都是 在外庄上伺候的,听英儿指着她们的鼻子骂,她们心有讥讽,面上却也不敢反驳,有个懂事些的,只一脸为难的站出来,道:
这个奴婢们也是不想的啊,昨晚开始,咱们格格的院子就不许随意进出了,奴婢们只是奉命行事,英儿姑娘多担待些吧。
英儿怒火中烧,气的插起了腰,劈里啪啦的,又开始骂了起来。
棠芳觉得有些不妥,半真半假的拉了几下英儿,见拉不住英儿,便由得她去骂了。
几个奴才而已,骂就骂了,不是什么大事。
白雪轻轻的落下,不大,这个年节日日夜夜的落雪,那是常有的事。
鱼飞戴着鎏金的护甲,搭着常嬷嬷的手,披着一身水红色绣银色丝线水仙花的斗篷,从远处的木廊下行来。
昨夜被阿玛折腾了半宿,她才将将的睡醒,喝了一碗避子汤,又觉得不透气,打算慢慢的往自己的院子走回去。
听见劈里啪啦的骂声,鱼飞的花盆底踩着薄雪,缓缓的站在了棠芳的身后。
英儿还在指着鱼飞院外的婆子大骂,鱼飞格格也未出声阻止,只静静的听着。
几个婆子见状,要来请安,却被鱼飞抬手阻止了。
她的手腕间,粉色缀锦鲤玉佩的手串儿,压在五彩的绣纹上,珠翠晃动间,一把枫叶红的桐油伞,罩在她的头顶。
骂声中,雪已经在伞面上积了薄薄的一层。
待英儿训斥得累了,喘口气的功夫,鱼飞才是慢条斯理的开口,
我倒是不知道,一个做奴才的奴才,竟还有这个本事,找上门儿来骂我了。
她轻轻收回搭在常嬷嬷手臂上的手,戴着鎏金护甲的两只手,握着一只小小的手炉,手炉用了翠绿色的缎面绒套裹着,她风姿雍容的上前,看着转过身来的棠芳,笑了起来。
棠芳完全没料到鱼飞竟然会站在她的身后,脸色一变,急忙躬身,侧着身子,恭敬道:
鱼飞格格万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