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征兰看着床上兄长与自己肖似的容颜,心中又悲又急,又想落泪,生生咬着唇给忍住了。
夜幕降临,姚征兰小心地给姚晔喂了药,见他呼吸尚算平稳,心内稍安。
“寻幽,你去打听一下,老爷有没有使人去官府告状。”姚征兰道。
寻幽去了,没一会儿回来禀道:“花了些银子向前院的小厮打听了,听闻老爷只是派人去来燕居问了问情况,并未派人去官府告状。”
姚征兰道:“你去把青岩叫进来,我有话问他。”
“小姐。”青岩与白鹿也是自幼就跟着姚晔的,一直侯在外头,哭得眼睛如核桃一般,一听姚征兰要问话,很快便来了。
“青岩,此事怪不得你和白鹿,你且起来回话。”姚征兰温和道。
青岩抹着泪谢恩起身。
“我问你,大少爷受伤一事,除了你方才对老太太说的,就再没有别的了?”姚征兰问。
青岩一听这话,又哭了,“小姐,小人不敢瞒你。方才小人没敢跟老太太说,他们都说,是少爷先对郡王动的手,摔下来也是活该。”
“哥哥是知轻重的人,就算醉酒,也断不会贸然对郡王动手。可知事情的起因是什么?”姚征兰再问。
青岩摇头,“这个小人真的不知。”
姚征兰沉默一瞬,对房里的两个丫头道:“寻幽入微,你们在此看顾好大少爷,无论何事,都不能两个人同时离开,哪怕天塌下来,你们也必得有一人守着大少爷,记住了没?青岩,你跟我走。”
“小姐,天都黑了,您要去哪里啊?”寻幽扯住姚征兰的袖子急急问道。
“他们顾忌南阳王的身份,想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我哥吃定这个闷亏。可是有我在,他们休想!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只要有证据证明是南阳王将我哥推落楼梯的,我便要他为此付出代价!”
姚征兰回到自己院中,穿上自来了京都后就再未穿过的男装,将头发也与男子一般束起。然后带着青岩趁夜色摸到后院僻静的角落,借着靠近院墙的大树和自带的麻绳成功翻出了伯府的院墙,由青岩带路,直奔来燕居而去。
第5章
来燕居是京都最有名的酒楼之一,它不是一座楼,而是由四楼一榭组成。四楼分别以梅兰竹菊命名,簇拥着中间那座舞榭,无论是在哪座楼宴客饮酒,都能瞧见中间舞榭上的舞女跳舞。
姚晔出事的那座楼,便是位于东南角的梅阁。
到了来燕居之后,姚征兰让青岩躲在外头等她,自己进了大堂,向侍者说要去梅阁饮酒。
侍者却告诉她说梅阁已经被南阳王包下了,让她另选雅座。
姚征兰遂选了梅阁另一头的竹轩。
她刚一离开,两名侍者便凑到一起啧啧称奇:“诶?方才此人,不就是下午摔伤了被抬回去的承恩伯府的公子吗?当时头破血流的,怎么这会儿又好端端地来饮酒了?真是怪哉。”
“当时楼梯上流了那么老大的一滩血,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若无其事?这必不是一个人。难不成这承恩伯府的公子竟然是双生子?这也没听说啊。”
“诶,管他呢,左右与咱们无关,干活干活。”
姚征兰来到竹轩,在雅间里吃了一点东西,便借口如厕下得楼来。
这会儿时辰不早,楼上还有欢声笑语靡靡丝竹,楼下来往行人却是甚少。
姚征兰摸到梅阁下面,藏在一丛芭蕉后探头一看,阁下并没有仆人守卫,心中一定,便从芭蕉后出来,快步进了楼。
来之前她已问明青岩,得知哥哥是在三楼到二楼的楼梯拐角处受的伤。她知道她必须速战速决,所以进了楼之后,她便直奔二楼与三楼的楼梯拐角处。
谁知刚到二楼,便听楼上有人步声橐橐地下来,一边走还一边大着舌头道:“不用扶不用扶,你们以为我醉了?我这酒量,说是千杯不醉,那都是谦虚了嗝……”
上面有人笑道:“知道了,郡王您老人家酒量大着呢。快快,快些扶好了,别跟下午那倒霉鬼似的,再摔着了。”
脚步声人语声近在耳边,只要一转过那个转角来便可看见她。
这会儿姚征兰要是拔腿便跑,难免会暴露形迹,若是被当做图谋不轨之人给抓回来,反而不妙。她无计可施,只得往后退了退,站到灯影暗处去,将头低下,做出一副让路模样,指望这些有身份的人只将她当做路过之人,一瞥而过不要在意。
果不其然,她刚刚站定,楼梯拐角处便走出人来了。她低着头斜眼看去,只看到两片晃动的红色袍角,上面细密的金线刺绣在灯光下泛着如同阳光照在湖面上一般闪眼的粼光。
这想必就是那个害她哥哥摔伤的南阳王了。
姚征兰暗暗咬紧牙关。
眼看这可恶的郡王就要从她面前走过,却不知他为何突然停了下来。
他这一停,原本众星拱月般簇拥着他的人顿时都将目光向站在灯影下的姚征兰投来。
姚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