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难过,是震惊吧。”许念水看着平静的湖面,“我无法理解他们那种充满了歇斯底里和一言不合就选择死亡的世界,我甚至觉得恐惧,和我们每天见面的人,心里在想着如何杀死别人。”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但事实上,每个人心里,多多少少都想过非正常的死亡,不论想的对象是自己还是别人。
许念冰抱住许念水,说:“姐,没事的,世界上,并不都是那样的人。”
然而许念水还是很难过,她跟许念冰离开了学校,坐上末班车。
末班车是晚上八点半,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坐车的人只有她们姐妹两。
路上,许念水问许念冰:“为什么他们会那样呢?仅仅因为父母吵架吗?”
“姐,从我的角度上来说,那些不是吵架,是诅咒,而且,是会灵验的诅咒,我见过很多死亡,往往不是什么鬼怪作祟,单纯是人自己的诅咒,咒别人,也咒自己。”许念冰无奈叹息。
有时候,许念冰去接那些单子,都觉得哭笑不得,明明跳出诅咒的圈子那么简单,可每个人都不敢踏出那一步。
那是父母施加在孩子身上的、叫恐惧的枷锁。
就像人如果不穿衣服走在路上会觉得羞耻一样,被诅咒的人,往往自带一种被人框住的枷锁。
逃不开,只好向别人求救,但往往,他们会因为求救而被诅咒得更厉害。
许念冰抱住许念水的手臂,问她:“姐,你为什么害怕呢?我会保护你的不是吗?”
“我害怕自己对死亡习以为常。”许念水苦笑着摸摸许念冰的头,“二水,你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太冷静了。”
“习以为常,不好吗?”许念冰不明白许念水的意思。
闻言,许念水思忖半晌,说:“死亡,应该是一件很悲伤的事情,如果死亡只填满了恶意,那所有人都会觉得所有的死亡,都理所当然,毕竟人总会死的。”
许念冰垂下眼,听完许念水的话,她想起自己曾经接到的一个单子。
下单的,是个中年女人,她没什么文化,做着最脏最累的活,拿到的钱都烧在里家庭里,即使如此,她依旧被家暴。
那个女人脸上带着青紫,眼里都是血丝,四五十岁的年纪,满脸老人斑。
她跟许念冰说,她丈夫从来不给家里钱,她一个月只有两千块的工资,一天只能睡四个小时,累得浑身病,可还是得不到家人的体谅。
女人凌晨四点就要起来做全家人的早饭,然后去工作,中午要买菜回来做饭给儿子和丈夫,不能休息,下午工作到五点半,继续买菜做饭,吃完晚饭,还有夜班。
家里的碗筷衣服都是她一个人收拾,可如果家里脏了,会被丈夫打骂。
“我丈夫有癌症,干不了活,每天在家,我在家的时候就总打我,还要钱,如果不给,或者不顺他意,就会打我的,要把我赶出去,因为房子是他的。”她这么说。
而女人的单子很简单,她希望许念冰能帮她诅咒她的丈夫,最好快些因为癌症死掉,这样的话,她负担的人,只有儿子了,会轻松很多。
家里只能供养一个人的话,她宁可选择不会打骂自己的儿子。
许念冰沉默了很久,收了她一百块钱,给了她一张菜谱。
那份菜谱没什么,单纯是油盐重了一些,不太适合有癌症的人吃,女人感恩戴德得离开了,半年后,女人Jing神很好地找到许念冰,多给了一千块。
她很感谢许念冰,因为那份菜谱,让她摆脱了人生的噩梦,Jing神好起来后,人都年轻许多。
有时候,许念冰也会想,对于人来说,死亡意味着什么?
悲伤?解脱?
好像因人而异。
许念水的想法,她曾经不是没有,只是,对于许多人而言,死亡,比活着,轻松太多了。
回到家,关于那对总吵架的夫妻死亡的消息传遍了整条街,每个人都在八卦,说那对夫妻如何,说两个剩下的孩子该多可怜。
姐妹两沉默地路过那些人,回到家中,关上门,终于将那些流言蜚语都关在了门外。
许念水长出一口气,摇摇晃晃走到院子里的躺椅旁边,直接倒下去。
本来在休息的林春秀看到她这样,疑惑着坐起来,看向许念冰:“二水,你姐这是……”
一家人除了许瑞和还没回来,其他人都在。
唐雅跑到许念水旁边:“姐姐,你没事吧?”
“早上我们出门去报警的,姐姐知道了邻居家夫妻死掉的事情,有点难过。”许念冰言简意赅地说。
关于那对夫妻死亡的真相,家里人都知道,早上他们都起得迟一些,那时候许念水和许念冰已经出门,他们听木诡说的。
林春秀叹息着坐过去摸摸许念水的头:“傻孩子,生死有命,何必为了别人的选择而难过呢?”
许念水抬起头:“可是,那两个孩子以后怎么办?他们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