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黑夜里只能听到炭火不时的噼啪声,不过随后外头便隐约传来了风声,似乎是起了北风。柳岸原本没什么睡意,但就着风声,竟然渐渐的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中,柳岸觉得头有些昏昏沉沉的,继而便听到了外头隐约的脚步声。他初时还没太在意,但骤然便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那脚步声一深一浅的,早已刻进了他的记忆里。
紧接着,柳岸又听到了一个熟悉而冰冷的声音道:“少帅,这孩子早该死了,您护着他可想过后果?”
柳岸闻言顿时如遭雷击,几个月前那个被血腥气肆虐的夜晚骤然撞进了他的记忆中,那个一深一浅的脚步声,和那个冰冷的声音如挥之不去的噩梦一般朝他袭来。
那个带人杀了他全家的人,还有那个前脚做完刽子手后脚又Yin差阳错将他卖到寻欢楼里的人,竟然同时出现了!而他们目前面对的人,是刘璟。
“死人我能有胆埋了,活人我会没胆护着吗?”刘璟说的云淡风轻,似乎还带着笑意。
柳岸心里一滞,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刘璟竟然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吗?而且竟然会不惜一些代价的护着自己?
“好,有种。”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紧接着那个一深一浅的脚步声慢慢走远了,临走撂下一句:“不留活口。”
柳岸闻言大惊,但他尚未来得及反应,便听到了一声利器划过肌肤的声音,继而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柳岸大叫一声,只觉得胸膛快要给人刨开了一般,疼的几乎喘不过气。
强烈的窒息感迫使柳岸睁开了眼睛,这时他才发觉自己在做梦。不过方才梦里的场景太过真实,饶是梦醒了,他也依旧好久没缓过神来。
躺在床上平复了片刻,柳岸突然记起自己躺在刘璟床上呢,随即他往自己旁边一看,床是空的,这时他才注意到屋子里并非漆黑一片。
柳岸转头往另一个方向一看,猝不及防的看到刘璟正站在地上,一手捂着鼻子,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从刘璟捂着鼻子的指缝里,依稀能看到血迹——刘璟鼻子又破了!
梦里的血腥味,倒真是刘璟的没错。
“呃……炭烧得太旺了,上火。”刘璟捂着鼻子解释道:“我正要去洗洗呢。”
柳岸坐在床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面上依旧是惊魂未定的样子,一双眼睛泛着血红色,额头也渗着一层冷汗。
刘璟向前走了几步,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柳岸的额头,道:“刚才那声,叫的我……吓了一跳,做了什么噩梦?”
柳岸收回目光平复了片刻心神,终究是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掀了被子下床道:“我给你打点水进来吧。”
刘璟见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也没出言阻止,走到一旁的矮榻上坐下,仰着头用另一只手捏起了鼻梁。
门被推开的瞬间,柳岸看着外头一怔,顿时愣住了。昨夜还萧瑟无比的院落,此刻竟然落了一层雪,若非刘璟就在身边,柳岸简直要怀疑自己又回到了漓州。
“怎么了?”刘璟见他立在门口,忙起身走过去,这么往外一看他也吓了一跳。
京城地处南方,常年不落雪,若是哪年能见到雪花,大概值得人兴奋好一阵子。
“下雪了啊!”刘璟道:“看来明年一定有好事。”
柳岸回过神来,去弄了一块shi布巾给刘璟,刘璟稍微冰敷了一会儿,鼻血就止住了。
他找了披风递给柳岸,自己索性裹了块毛毯,然后两个人觉也不睡了,立在廊下看起了雪。
“我没记错的话,京城少说也有七八年没有下过雪了。”刘璟道。
“六年前的除夕下过一场,还挺大的。”柳岸道:“当时我家的马棚都被雪压塌了。”
“六年前,你才七岁吧?”刘璟问道。
“嗯,我记事儿晚,六七岁之前的事儿,能记住的很少,但是那是出生后第一次看到雪,所以印象很深。”柳岸道。
刘璟点了点头,道:“那应该也是我第一次看到雪,后来去了北边,倒是见过许多场雪,可在自己家看到,还是很稀奇。”
刘璟将手伸出廊下,接了一会儿雪,见旁边的柳岸裹着披风无动于衷,不由有些无趣,忙缩回了手,随口问道:“怎么看你对雪一点儿也不稀奇?”
“离开京城以后,年年都能见到,而且比这大得多,没什么可稀奇的。”柳岸道。
刘璟微微皱了皱眉,道:“大余能年年看到雪的地方……是梁州一带还是临城一带?”
“是漓……梁州。”柳岸话到嘴边忙改口道。
不知怎么的,方才那个可怕的梦境骤然又出现在脑海中,柳岸只觉得心口有些发闷,心道但愿刘璟永远也不要知道自己还活着才好,就当杨柳岸已经死了吧,这世上再也没有漓州杨家,只要刘璟能相安无事。
刘璟闻言目光一闪,问道:“梁州是个好地方,年初我在那边驻留过几个月,很喜欢府衙后头那条街的rou汤包,老板娘长得不怎么样,手艺倒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