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聊着天，顾珩刚开始心里还有点怵，总觉得刘远在北京跟千里眼似的能看到他的一举一动，渐渐地聊着聊着防备也就淡了，放松了下来，甚至讲到以前学校的事脸上洋溢出了笑容，赵以铭也跟着笑，两人正说到正开心的时候，顾珩的电话响了。
是小远打来的，顾珩一怔，说了句我出去一下，拿着电话去外面接通了。
“顾老师，起床没啊？今儿周末，也不敢太早给你打，想让你睡个懒觉来着。”
“起，起了……”顾珩站在茶馆门口，“你在干嘛呢？”
“我？跟着学校参观工作室呢。怪无聊的。”
“哦……”顾珩语气犹豫，“那个，昨天，昨天，你去哪了？”
“昨天？”刘远的眼睛一转，“昨天能去哪儿，下了车都那么晚了，直接宾馆睡觉了啊，怎么了？”
“……”顾珩有些摸不着头脑，正诧异着，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原来你在这儿啊。”
顾珩一个转身，见赵以铭出来了，关切道：“看你半天没进来，正担心你，接个电话还跑那么远。”
顾珩的心脏猛地提了上来，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只听手机那边传来一声几乎发狂的怒吼：“顾珩！！”
顾珩拇指一抖，几乎立刻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打完了？”赵以铭笑道，“进去吧？”
“哦……好……”顾珩跟着他进了茶馆，手机一直震个不停，全是短信，他颤巍巍地点开看。
-学会挂我电话了？？？
-怎么不敢接了？
-我不管你在哪儿，现在给我回去，到家了给我打电话，我再忍你最后一次
-你别逼我直接飞回去
顾珩震颤，他立即收拾起东西，慌张道：“我，我还是回去吧。”
“出什么事了？”
“家里，家里有点事。”
“啊？需要我帮忙吗？”赵以铭扶住他的胳膊。
“不用！”顾珩几乎脱口而出，随后微笑一下，“不用了，阿铭，你替我跟季教授好好道个歉，实在对不起了，真的，非常抱歉。”
“顾珩，唉，顾珩！？……”赵以铭拦不住他，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半晌后呼了口气，回到电脑旁打开聊天框打字，
-收获不小，他半路跑了，正好，今天不用把那个季教授请来了。
天越三楼，刘预和肖秘书正在落地玻璃前并排站着，望着楼下的一幕，刘预笑了一下，“你说，这是唱哪出呢？”
“刘总，和赵以铭谈话的那个男的是——”
“那男的我认识。”刘预淡淡道，“赵以铭把他找来，在老子的地盘上玩障眼法呢。”
说罢又道：“都拍下来了吗？”
“拍下来了。”
刘预点点头，“存好了，以后会用上。”
顾珩几乎是一刻不敢怠慢地打车回了家，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刘远看不见他也不敢违背他的指令。刚进家门以后气喘吁吁地给他回了电话。
“我……我到家了，对不起。”
刘远在那边不做声，半晌道：“顾老师，你这样有意思吗？”
“……”
“可以啊，顾老师，技艺见涨啊，我这前脚刚走你后脚就跑去跟老相好见面了，动作够麻利啊。”
“什么？”顾珩着急起来，“什么相好？我和他从来没有什么关系——”
“别扯淡了，你说你已经被我逮着多少次了，啊？你数学好，你比我算的清，你算算还数得过来吗？”刘远的声音冰冷得可怕。
“小远，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
“你他吗让我怎么相信！！”刘远突然暴跳如雷，那边哐啷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踹翻了，“顾珩，你是不是要气死我？要我跟你说多少遍？我不喜欢那个狗`日姓赵的，不喜欢，不喜欢！你为什么偏要和他来往，你告诉我行吗？”
“我，我没和他有来往，只有这一次，真的只有这一次，唉，你这孩子……”
“我这个孩子又怎么了？惹是生非？无理取闹？啊？还是又让您劳神费心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对不起，我跟你道歉，别再生气了。”
刘远听到顾珩在那边连连劝说自己，连火都发不出来，胸口里那颗快要引爆的炸弹又憋了回去，挤在狭小的肋腔里，快让自己喘不过气了。他一句话都没有再多说，狠狠扣上了电话。
顾珩咬了咬嘴唇，不禁有些心酸，没想到那么久的相处还换不回他的一点信任，居然把自己想成那种，那种人……
他叹了口气，刚刚还想问他昨天晚上接电话的是谁，是怎么回事，结果被他强势的态度震慑到了便也没敢问。
这种感觉真是太难受了，他觉得自己仿佛亏欠了全世界，亏欠了刘远，亏欠了赵以铭，也亏欠了那个季教授，他平生最受不了这种亏欠，而他却全然不知能做什么来拟补，只觉得这一趟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