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才算缓过来。
谢庸帮她把带酱的饆饠撤走,又去取一个空盘来,夹一个新的放上。
“我是又爱吃辣,又吃不了辣……”周祈笑道,“可这酱也太辣了些。”
“这应该是山南道的食茱萸,比旁处的味道重些。”
周祈点头,吃着谢庸给自己夹的那个新的羊扁担饆饠,满口rou香,很是适口。周祈看看谢庸,觉得谢少卿还真不用说什么花言巧语,就这么体贴地陪着女郎吃饭,想来那女郎便无有不允的。
从西市回去,周祈先提前写训鹰奏表。这奏表写了两天,已经坑坑洼洼的笔头上又添了一层牙印儿,才算勉强凑出来,只等明日回鹘人献了鹰,自己接敕令,再把这训鹰的计划献上,然后便可以开训了。
谁知,收到的不是皇帝敕旨,而是蒋大将军的字条——那回鹘神鹰被人杀死了。
陈小六一脸惋惜,“老大,那你还怎么升官儿啊?”
周祈点点头,深绯袍子、名刀利剑都飞了。
“我们还等着你升官儿,大吃你一个月呢……”
周祈顺手给他一下子,陈小六胡噜胡噜脑袋。
字条上除了说神鹰被人杀死,还命她参与调查该案。
陈小六不免又有些担心:“老大,大将军该不会想把你调去申部酉部吧?老大,我们舍不得你……”
“滚蛋!别rou麻!”周祈笑骂,“我且要跟你们这帮小子捆死呢。等忙完这神鹰的事,你们挑地方,可说好了,就只吃一个月的俸钱,多了没有。”
听她如此说,陈小六笑起来。
“走吧,去看看。”周祈把蒋大将军的字条儿揣进荷包。他命自己参与该案,想来还是因为自己熟悉鹰的缘故,之前又见过回鹘使节。
☆、查看现场
周祈与干支卫申、酉两支的支长何甫、尤大冈一同到达皇城内鸿胪客馆。他们到时御史中丞庞青云、大理寺少卿谢庸、京兆少尹崔熠已经到了, 另有鸿胪寺卿孙务本和鸿胪少卿许由等鸿胪寺的人以及回鹘使者, 都站在那养鹰的院子外。
周祈等还没走到近前,便听到那位回鹘大将军桑多那利的大嗓门,一串儿又凶又快的回鹘话,又有译语人略带惶恐的传译:“神鹰是回鹘的圣物……死在了长安……明尊的使者……”
混齐用回鹘语劝桑多那利,又用雅言道:“神鹰被害,让人痛惜,但此时我们更不能乱, 这杀死神鹰的人定是心怀不轨,想破坏唐与回鹘之宁和,我们万不能遂其所愿。”
几位朝廷官员都点头。
桑多那利神情激动, 并不是很听劝的样子,反复唠叨“圣物”“明尊”“吉祥”之类。
大唐官员中虽以鸿胪寺卿孙务本品阶最高, 但他惯常是不管事的,其余品阶最高的便是御史中丞庞青云。
庞中丞五十多岁, 个子不高, 长得慈眉善目,如今朝中几位宰相老的老,病的病,庞中丞是最可能加同平章事,补入政事堂为相的人。
庞中丞神情肃穆,声音和缓:“贞吉可汗遣二位使者千里迢迢以神鹰进献我大唐皇帝,此鹰既是回鹘圣物,亦是我大唐之宝, 对神鹰之死,某等与二位使者所怀痛惜之情都是一样的。为今之计,我们当勠力同心,查明是谁害了这神鹰,给陛下和可汗一个交代,给神鹰在天之灵一个交代,二位使者以为呢?”
到底是要当宰相的人,一番话有礼有节,桑多那利到底闭上了嘴,勉强点点头。
庞中丞扭头看向三位才到的干支卫将军,对他们和蔼地点点头,“你们先去看看鹰吧。”
周祈等叉手称是。周祈又看一眼谢庸和崔熠,谢庸也看她,崔熠则撇一下嘴。
周祈与何甫、尤大冈一进院门,先看到两个回鹘鹰奴的尸体,院中屋门处是另外两个鹰奴的尸体,大理寺仵作吴怀仁正在院中填写尸格。
这几个鹰奴都系利刃割颈而亡,身上没有其他伤痕,腰间刀剑都在鞘内,在墙壁、地上青砖、院中花木等处,也未发现什么打斗痕迹,估计他们都是一照面便被杀死了。
吴怀仁陪着周祈等一起走进鹰房。这屋子并没有周祈想象得惨烈。笼子门打开着,那鹰躺在笼子里,身下流了一汪血,旁边又略有一点喷溅血,地上散着几片鹰羽。
周祈蹲下,仔细看这鹰。鹰的伤口在胸部,拨开羽毛细看,这伤口上宽下窄,凶手用的应该是刀,也是一刀毙命。鹰爪很干净,里面并没有周祈希冀的血rou,反倒是颈背部羽毛上有擦抹血痕,估计是那杀鹰之人手上被喷了血,便在鹰身上擦了一下子。
吴怀仁与周祈的看法相同,他据血坠推测,这鹰应该是在昨晚戌时到亥时之间被杀的。
庞中丞和谢庸、崔熠走进来,回鹘使团的正副二使还有鸿胪寺的人没有跟着。
“怎么样?”庞中丞问。
吴怀仁奉上尸格。
庞中丞看过,点点头,看看谢庸和崔熠,又看看干支卫三个将军,“如今没外人,这事你们怎么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