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猪处理,刚跟他视线接触一下就掉头离开,仿佛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至于那个雪夜,自己从雪窝里救出了个孩子,并跑去事主家门口大言不惭地敲诈救援费的事情,由于和卫汀相关,被从季三昧的记忆中全部剔除。
卫源怪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在马球场?第一次见面?”
季三昧反问:“不然呢?”
卫源深深吸了一口气,想着这人重生一世,脑子没全带进这个身体里来,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儿,才忍住了揍死他的冲动:“你全忘了?”
若不是那个雪夜,卫汀怎么会结识季三昧?怎么会在一觉睡醒过后盛赞“邻居家的大哥哥好温柔,喂我喝热水,还请我吃馄饨,帮我换衣服”?
卫源告诉过他多少遍,季三昧对他好是有图谋的,是打算从你兄长我这里敲一笔钱的,可小小的卫汀还是那样义无反顾地倾慕上了邻居家的小哥哥。
从此之后,卫汀的泥偶就不仅仅只做卫源的了,在卫源的旁边,往往还会多上一个叼着竹烟枪的王八蛋。
弟弟就这么被人忘却了,自己却不能提及,毕竟季三昧把卫汀的存在都忘得一干二净,就算说了也没什么屁用。
再加上那段沉睡在回忆里的“鱼骨头”,卫源委实是如鲠在喉,索性左右无人,他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一鼓作气地和盘托出:“……包子铺。”
季三昧:“嗯?”
卫源咬牙切齿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西城的包子铺。”
这件事对于卫源来说是一段再羞耻可鄙不过的记忆。
那个时候,卫家在他那个赌鬼父亲的压榨下已经败落得一塌糊涂,连嚼谷都不给兄弟和他重病的娘亲留下一点。父亲是一棵濒死的枯树,再加上母亲这棵拼死也要缠紧父亲的菟丝花,卫家两兄弟的日子过得很苦。
家里已经断了整整一日的粮了,卫源翻遍了家里,硬是找不出一枚铜钱来。他又不愿把家里的东西拿出去乱当,生怕父亲回来要当东西时找不到,把气撒在自己和阿汀身上。
自己挨顿揍倒是没什么,早习惯了,可弟弟身体向来弱得很,受不住饿,更受不住打。
卫汀性子温和乖巧,自然不会喊饿,但是看到他小脸蜡黄的样子,卫源心里头着实不好受,心一横,牙一咬,就跑出了门去,去了西城的一家包子铺。
此时已是临近傍晚时分,不少人出来用晚餐,包子铺老板和小二忙得很,一笼嫩白个大的硬面包子卧在街旁的一个大笼屉中,也没人看着,散发着一股rou汁的鲜嫩香气。
卫源几乎没有经历什么心理斗争,就仗着个子矮小,凑到了笼屉边缘,手脚飞快地往自己袖子里揣了三个包子。
他就是在这个时候看到季三昧的。
季三昧站在旁边的一家点心店门口,袖手直直地看向他所在的地方。
卫源的心里打了个突,差点儿失手把袖子里偷来的包子全部摔下地。
他不敢再停留,一低头抬腿就走,可他硬是提不起半分勇气来回头去看一眼,他很怕自己走去老远,一回头还能看到季三昧。
他看到自己偷东西了。
他真的看到了吗?
那样盯着看,肯定是看到了……
他怎么不叫抓小偷?
他……
满脑袋充塞着的念头险些把卫源的头挤爆掉,可是到头来季三昧也没喊上他一声。
卫源只希望从此之后一辈子都不要跟季三昧扯上任何瓜葛,但是,他还是无可避免地撞上了他,还被季三昧敲了一笔钱。
他认定了季三昧是在提醒他那件事,但他又不能问,一直憋到了现在。
被卫源陡然爆发了一脸的季三昧听完了前因后果,却一点都没有生气或是觉得好笑,反倒笑着反问卫源:“那个人原来是你啊?”
卫源一怔。
季三昧厚颜无耻地笑道:“我记得这件事,当年我刚出点心店,就瞧到一个小孩子背对着我,我和他刚一对眼,还没看清他的脸,他就跑了,我当时也吓坏了,也跑了。”
卫源:“……你跑什么?”
季三昧抓抓脸,极痛快地承认了:“我刚从店里给我家六尘偷了几块点心啊。”
卫源这下是彻底愣住了,吭哧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那……你后来管我要钱……”
季三昧眼睛一眨:“我什么时候管你要钱了?源儿,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有了这一层关系,卫源也立即想通了。
季三昧其实根本没看到自己偷东西,他后来管自己要钱,也是因为他家跟自己一样一穷二白,想要借机要些钱来。若是叫他有幸救了孙无量家的孩子,他估计能狮子大开口管对方要一百两的救命钱。
卫源顿时觉得有点无颜面对季三昧,提起马球棍,快步走开了。
在一旁听够了两人对话的沈伐石走了上来,给季三昧递了个洗干净的苹果。
季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