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脸蛋看起来格外好揉搓。
沈伐石总算是稳住了心神,继续引他说话:“起来洗一洗吗。”
“……好。”
“今天累不累?”
“……困。”
“晚上没吃饭饿不饿?”
“……不饿。”
“以后要戒烟听到没有?”
“没有。”
沈伐石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他问题,直到时机酝酿成熟,他才定了定神,贴上了昏昏沉沉的季三昧的耳朵:“……你真的不记得卫汀吗?”
第30章 螽斯(十九)
季三昧噗嗤一声乐了, 笑得在床上滚作一团。
沈伐石:“……”
他产生了拿点什么东西堵住季三昧嘴的冲动。
早在沈伐石端水进来时就把眼睛张开了条缝的季三昧本来只想安安静静地被吃豆腐, 谁想沈伐石东拉西扯地憋出了这么个大招:“师……师父, 哎呦不行让我缓会儿哈哈哈哈哈。”
沈伐石:“……”
他开始盯着自己手里的帕子沉思。
另一边的季三昧似乎并没预料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危险,肆无忌惮的:“哈哈哈哈哈。”
沈伐石扬手丢了帕子,俯下身去, 把笑得打跌的季三昧揽进怀里,下巴顶上了他的头发,发烫的下颌顶着季三昧的发旋轻轻摩挲:“再笑就把你锁起来。”
季三昧不笑了, 他抬起眼睛, 只能看到沈伐石曲线分明的喉结,正色道:“师父, 我也喜欢你。”
沈伐石:“……”
在沈伐石开口前,季三昧纤细尖长的手指恰到好处地捏住了沈伐石的嘴唇。
季三昧的指甲剪得很整齐, 甲面圆润透光,指缝间有皂角水的清香气, 但仍旧盖不过那股撩人的烟味:“师父,我不想听到你说‘不’。”
紧接着他就又憋不住了,撒开手闷在沈伐石怀中乐得喘不上气。
季三昧很清楚自己在高兴什么, 不是因为沈伐石幼稚得堪比八岁小孩儿的伎俩, 而是因为在今日之前,他从未想过沈伐石会对自己产生超出挚友的感情。
两人相逢的时候,是在烛Yin宫城外。
而在两人相逢前三个时辰,季三昧生平第一次凭一己之力做完了一顿饭,成色和口味都意外地不错。
烛Yin对俘虏的优厚待遇, 让季三昧回想起来都觉得汗颜,不仅拨了一座府邸给季氏父子居住,还有优裕的供奉给养,专门伺候的小厮仆妇还没能调过来,因此一应事务皆要由父子三人亲力亲为。
季长典打娘胎里就是钦定的国主,是被伺候惯了的,又早熬过了辟谷期,自然不可能纡尊降贵去伺候两个儿子,惯常一个人在屋里自饮自酌,对影成双,yin诗作词,滥觞高歌,满腔愁意里掺杂着不食人间烟火的酸腐气。
不过父亲毕竟还是父亲,兄弟两个只有尊之重之的份儿。
季三昧将父亲的酒温好,端端正正地放入碟盘里,交给了年仅四岁的季六尘:“给父亲端去,小心别打了。”
一刻钟过去了,季三昧仍没等到弟弟回来,他以为是小东西迷了路,便起身去寻他。
在那个夜晚,季三昧的嗅觉记忆格外分明。
他从布满谷物香气的西侧厨房走出,沿着盘肠般曲弯的小桥往前行去,鲤鱼池里前夜的一场雨将河泥的气味淘漉而出,鱼鳞淡淡的腥味被放大了无数倍,还没靠近父亲的居所,空气中浓郁的酒气就呛得人喉咙发苦,吸上一口就像是饮了一口烈酒。
等踏入季长典的屋舍中时,季三昧甚至以为自己已经醉了,直到他看到桌案后被酒ye胀破胃袋的季长典,满案都是他呕吐出来的血和酒的混合物。
他趴在案上,活像是个溺水者。
跪坐在季长典身侧的季六尘一脸懵懂地把双手搭在了父亲肩膀上,抬起头来看季三昧:“兄长,父亲不理我。”
季三昧几步抢上来,把季六尘抱出了房间,到了屋外才记起来腿软。
季六尘越过季三昧的肩膀向屋里张望,嗓音又细又嫩,无辜得像只幼兽:“兄长,父亲流血了。”
季三昧把那颗不谙世事的小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嗯。我去看看,你闭上眼睛,乖乖站在这里不要动。”
季三昧缓缓踏回了这酒池rou林的死景中,于一片狼藉中找到了父亲的遗书。
他抖索着揭开火漆封印,抖开纸张,其上的字迹被血浸染,好在红是红,黑是黑,依稀能够辨认。
然而,季三昧的记忆又在这里出现了该死的断层。
他应该是知道父亲为何自尽的,否则他不会丢开那张纸,失控地对父亲的尸体拳打脚踢,用尽了一个孩子所能用出的最大的力气。
他再次清醒过来,是因为被季六尘抱住了大腿。
父亲的尸身已经被他踢得从案上滑下,安详得没有半分愧疚和死不瞑目。
季三昧跟上去就是一脚:“你他妈给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