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算得上轻松自在?”
无言的沉默持续了数秒之久,即使隔着兜帽,看不清模样,莱因哈特也能感觉到对方满是审视怀疑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许久。原本他对自己这次的游说已经完全没有自信,却不想最后对方竟然轻轻点了点头,“说的不错,你的小队什么时候出发?”
“嗯,现在已经准备得差不多,明天早上就可以行动。”
“时间,地点。”
“凌晨六点,北街街口。”
“好。”
也不知是脑袋抽了什么疯,在看着顾长离被斗篷包裹着的修长身影即将离开的那一瞬,莱因哈特突然脑袋充血地开口唤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吗?”
莱因哈特吭哧半天,最后把眼一闭,心一横,“既然加入了我的小队,接下来一段时间就是生死相依的兄弟……让我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不算过分罢?”
“……”
凭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冲动将自己一直想说的话说出口,旋即感受到蜜汁尴尬氛围的莱因哈特真是恨不得穿回几分钟前活活掐死那个口无遮拦的自己,“我其实是开玩……”
话音未落,他的眼睛忽然直了。
莱因哈特清楚地听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声音。作为一个从圣城的孤儿院出生,没上过多久的书,彻头彻底的文盲。他很难用诸如“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众里寻他千百度”这样曼妙美丽的句子言语来形容自己见到顾长离真容时的心情。
仅仅只是在那一刻,依稀地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轻轻地留下一句“在劫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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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想着“反正兜帽在之后的战斗中也很有可能掉下来,现在给他看看自己的样子也无伤大雅”的顾长离颇有些茫然地看着飘忽着脚步,跌跌撞撞像是喝了假酒般离开的莱因哈特,暗暗疑心自己是不是一拳把对方的脑袋打坏了。
之所以会那么轻易地答应莱因哈特的请求,除了他所说的那个理由的确打动了自己之外,更加关键的因素还是要落在前者胸口上的那个徽章上。
一开始的时候自己还不曾察觉到这个貌不惊人的小纹章(莱因哈特:喂!),直至后来战斗的过程中惊鸿一瞥,这才发现,那棵枝繁叶茂大树的图案,与原身最早所处的那个实验室里的一张封面图形一模一样。二者的差别只在于一个是树下交织着枪与剑,另一个则是树身环绕着一条巨大的毒蛇。
他可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如果以圣城守卫者自称的家伙身上的图案代表着圣城的话,同时也就意味着当初以原身作为实验载体的组织,和那个所谓的圣城同样脱不了干系。
顾长离很早之前就很清楚,越是明面上看来冠冕堂皇,圣洁正直得毫无破绽的事物,那层华美外纱笼罩之下,内在的肮脏下作反而更加可怖。
“大人!”
刚刚回到自家屋宅的顾长离便撞见了维持着蒙克名画《呐喊》姿势的顾黑,特别是在看到自己仍然毫发无损的时候。
“那那那那位来自圣城的大人……”
他结结巴巴断断续续的话语听得顾长离着实难受,眼皮一撩,似笑非笑道,“他上门来找麻烦,被我打回去了,有疑问吗?”
被顾长离清凌凌的视线一扫,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相当失态的顾黑全身一颤,连连摇头,“当然没有,绝对没有!”
“你怎么知道他是圣城的人?”进了屋子,顺手把自己的斗篷摘下挂在支架上的顾长离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见到那枚世界树徽章,谁会不知道他是出生于圣城的呢?”顾黑像是回忆到了什么,一双大眼睛里写满憧憬和向往,“终有一天,我也……”
“不用终有一天了,”顾长离朝他的脑勺上落了一记栗子,笑得意味深长,“如果顺利的话,也许我这一趟回来,你就能去圣城了。”
还没等被这个信息量极大的消息震得半天回不了神的顾黑做出什么回应,另一边的李想倒是比他还要激动,连连想要从绑缚着自己的绳索上挣脱,最后带着椅子一起摔倒在地。
“想跑?”
“不,”还趴在地上不时抽动几下的李想把脑袋晃得如同拨浪鼓一样,“我愿意付出所有代价,只求您能把我带去圣城。”
“你想去圣城?”身为外来客的顾长离很难理解,为什么一座至今不知有何处出奇的城市,能够成为这么多流民心中的梦想,圣地,伊甸园;即使在人心最最复杂Yin暗的黑街,日夜渴盼向往于它的也大有人在。少顷之后,他又很有jian商气质地唇角微扬,“可是,我看不出你身上有什么东西能够抵得前往圣城应付的代价。做生意要讲究等价代换不是吗?”
顾长离示意顾黑上前,解了李想身上的绳索还他自由,迎着后者复杂无措的目光摆了摆手,“从现在起到我回来的这段时间,想想自己身上有什么值钱的地方,要么就从其他地方弄来足够打动我的东西。黑街可没有慈善家,那种人在这里只会被扒皮拆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