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有没有兴趣去试试。”
孟想吃惊,大江先生为人和气, 但不像野口那么亲切,一直同他保持雇主和雇工的相处方式,情淡如水,看他也不是爱管闲事的性格,怎会突然想到为泛泛之交介绍工作?
大江先生知道他有疑虑,当场挑明:“阿橘说你找工作时差点丢命, 怕你再为求职的事遇到危险,让我帮忙想办法。那所学校是我同事的儿子办的, 恰好在招聘美术老师, 每周只去半天上两堂课,薪资待遇好像也不错。我看过你给阿橘画的肖像画,那个水平足够胜任,你要是想去, 我今晚就给校长打电话。”
人心换人心,人情换人情,孟想三年来以诚待人,养旺了自己的贵人运, 他当上山根亮平的模特后,每月已不愁生计,可那工作难以启齿,也非长久之计,哪儿比得上美术老师清正美?据他了解,像这种兴趣学校给教师的待遇都很丰厚,一堂课的报酬不低于三万日元,每周去一次,一个月就能挣到二十万上下,比当鱼市搬运工强多了。
大江先生面子含金量高,一通电话过去学校方次日便向孟想发出任职邀请,得知他是兼职,还体贴地让他自行选择课程日期。孟想看看自家学校的课程表,发现周三下午的选修课可去可不去,就把上班时段订在了这里。
周六,他这个导演回归《菊子乱》剧组,继续执导拍摄。来到片场,同事们纷纷致意,还为他准备了鲜花点心,俨然迎接康复病人。孟想挨个向他们道谢道歉,轮到水木茂时,发现这人今天是正常的男装打扮,性随相移,又恢复初见时恭默守静的雅男情态,跟他说话他只是恝然地点了个头,不论是外在还是内在都难以同女装时热情健谈的形象相联系。
这时金山秋来了,见到孟想急忙端上关怀套餐,言语安慰不够,还现场教授了几招实用的格斗术,并拉住他亲身示范,一扭一摔,快让学生闪坏腰。孟想蹲在地上揉骨头,无意中看到水木茂一脸嫌憎地朝金山秋抛白眼,显然对这位粗暴的老师意见很大。
第二天摄影师请假半天,剧组工作到两点收工,外景部分全部杀青,奥斯卡提议晚上聚餐,水木茂听说实行AA制,悄悄对站在一旁的孟想吐槽:“那个女的饭量比我俩加起来还大,又不是吃自助,餐费均摊的话我们太吃亏了。”
今天他又换上靓丽夺目的女装,人格也调到了妖艳八婆频道,闲话一箩筐,口水多过茶,孟想知道他反感金山秋,老是挟细拿粗的刁难,将小日本的狭隘Yin损发挥到了极致。父母常常教导他处理人际关系时切忌站队,他和剧组的人萍水相逢,对他们之间的矛盾最好置身事外,是以一直把水木茂的小报告当做耳旁风,不表态,不扩散。
相较与水木的刻薄,金山秋倒真像个豪爽汉子,听了奥斯卡的话,拍胸脯说要做东,当场打电话去餐厅订了座位。剧组的人早听说她是从事高科技产品研发的金领一族,请客多半不会小气,晚上领大伙儿去的果然是涉谷一家高级料理店,金山秋拿起菜单流水似的挨个点遍,眼睛压根没朝价目上瞄。
水木眉头皱成川字型,就近拉着顾翼低声数落:“他们这些东京人就爱摆阔,这也要那也要,待会儿结账时有她心疼的。”
孟想坐在顾翼旁边不慎听到了,见顾翼眼眉示意,也跟着苦笑,预感饭桌上不会太平。他言灵体质,好的不灵坏的灵,没等菜上齐,水木和金山秋便就时政问题起了争执,一个咄咄逼人,一个老羞变怒,双双撕破脸。好在日本人公共意识较强,知道不能在餐厅大闹,金山秋当即刷卡买单,邀约水木到僻静处决斗。看他们男的穿女装,公鸭嗓哼着矫揉造作的女性用语,女的男人打扮,压嗓门吼着糙汉口吻,同事们忍俊不禁,最后一致委托奥斯卡跟去调解,余人各自散伙。
出门时孟想有意磨蹭,偷偷观察顾翼的动向,接连两次发生关系,他已和对方形成一种微妙的磁场,不由自主记挂、牵引,一个眼神投递,一次言语交汇都能挑起内心的悸动。
“孟桑,你要回家了吗?”
顾翼从身后赶上来,很自然地同他搭话,孟想听得出弦外之音,假装无事地说:“哦,时间还早,我想随便转转再回去。”
“夜里不是还要打工吗?”
“现在隔天去一次了,今天轮休,明晚才去。”
顾翼了然一笑,提议:“那我们找个地方喝一杯吧,刚才被水木和金山吵得晕头转向,根本没喝尽兴。”
孟想答应得很爽快,让他决定去处,顾翼想了想说:“附近的店都没什么意思,我们去买些烤串和啤酒,到对面的大楼天台上坐着吃吧,那儿清静宽敞,还能顺便欣赏夜景。”
天台约会是小资爱情片百试不爽的经典梗,孟想这个恋爱门外汉早就跃跃欲试,眼前的约会对象是和原先的构想差着一个性别基数,倒回去两周,打死他都不愿意同对方单独相处,可有过数段云蒸霞蔚的肌肤之亲后,感觉便不可同日而语,那些因性、爱产生的多巴胺、脑咖肽不仅让人欲、仙、欲、死更令人意乱情迷,总之听了顾翼的话,他觉得自己完全没理由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