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他记得从前的季沅好像总是染着鲜艳的红唇,一脸的妆容Jing致,明艳得像是太阳光,还有那总是拿在手中的团扇,每回同他冷嘲热讽针锋相对时,那团扇一扇一扇地看着真是讨厌极了。
可这些都没有了。
那时是因为流放日子清苦,这些日子回京了,却也没有了,季沅还是那般素净的装束,再也没有那些富丽堂皇华贵招眼的打扮了,也不在有与他的口舌之争,就像现在……海明谦才发现,好像季沅连发髻上的钗环都没了,往日那些繁复的点缀,只剩下一支银簪。
“海公子。”
季沅有些疑惑又有些催促地望着默不作声的海明谦,却一声海公子出口,从此相逢不相识。
“没有。”海明谦转开眸。
“那我便告辞了,保重。”
季沅轻笑,低眸完完整整同他行了一礼,自成亲她从不曾同他见过什么礼,这是第一回,也是最后一回。
帘子挑起,下人端着食盒进来开始准备摆膳,季沅往旁退了两步让给她们进来,而后转过身,秋容为她重新打起帘子,踏出了屋门。
外头带着shi意的寒气扑面而来,天色马上就要暗下来了,天上只有很淡的光了,可是季沅的脚步却不曾停下,秋容为她撑开伞,主仆两人相扶持着靠在一起走着。
来时宾客满堂红绸铺地,去时悄然无声Yin雨霏霏。
这一场大戏,这一段联姻的使命,是是非非恩怨情仇,由此叫她一手拉下了幕布。
“公子?”
屋中,摆完了膳的丫鬟有些迟疑地喊了一声静坐着许久一下不曾动弹的海明谦,却还是不见他动静,不由眸光微微一转,便瞧见了那搁在桌上的信笺,和离书三个惹眼瞩目。
“公子!”
丫鬟一惊,吓得忙跪了下来。
“她是不是早就准备着离开了?”海明谦问着。
吵吵闹闹磕磕绊绊过了这么些年,他开始以为总归会是他在哪一回争吵之后彻底与她和离,后来他知道和离不了便也不再提,死了心打算与她做一对怨偶互相折磨一辈子,再然后他都忘了要分开这一件事,却是她在今日拿出了和离书。
赵谨克都知道她要和离的心,所以她是早就预谋好了的吧?可他日日同她在一起却丝毫没有察觉,或许是有感觉了异样,他却不曾留心。
“奴婢不知……”下头跪着的丫鬟慌张摇着头,少夫人和公子和离,这样大的事……
“这个……”海明谦动了,摊开的手掌里躺着一只漂亮的胭脂盒子,海明谦望着,还记得方才他从胭脂铺中挑它出来的时候掌柜的说的那些话,这是京中女子眼下最喜欢的胭脂。
最喜欢的啊……
海明谦握紧了那胭脂盒子,一句“给你罢”像是刀割,拉扯着心叫他怎么都说不出口来。
他不想放,他真的不想放……海明谦深吸一口气,突然胸口那里好像空了一块,有汹涌的痛顷刻间翻涌出心口,疼得他的手都发颤。
“去放到……少夫人的妆奁里去。”他道,“去放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小穗儿”的地雷,么么哒~
和离了一章,写出了番外的感觉……海明谦他就是天天在作死,终于踩进自己的挖的坑里作死了的人物~
☆、第 98 章
四月春浓, 赵释终于开口叫了第一声爹爹, 赵谨克抱着儿子怔愣了良久。
季柔怀孕时不觉,亲手接生出他的时候也不觉,这一年多的养育哄逗也好似顺理成章按部就班,只觉得屋中多了一口人, 平日里又生出了一件事来忙碌,可直到听赵释这一声含含混混的“爹爹”, 才真正感觉到他已经是一个父亲。
“这个总算是开口了,可担心死我了。”
虽然第一声喊得不是娘, 季柔那里却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总听说谁家的孩子一岁还是一岁不到就会说话了,她也成日抱着孩子教他说话, 可就是一点儿没结果, 这心中难免暗暗开始担忧, 眼下可终于好了。
“再叫一声爹爹给娘听听?”季柔哄着孩子,一面指着赵谨克, 一个字一个字道:“爹爹。”
孩子看着季柔的脸, 小嘴一咧笑得开心, “喋……喋喋……”
“哎哟。”季柔真是开心坏了,却一面嗔怪地看了赵谨克一眼, 道:“你瞧瞧,孩子果然还是喜欢你,我成日陪着他都不开口叫我一声娘,你就抱他一会儿, 他就会唤爹爹了。”
“的确是我捡了便宜了,不过这也没法子。”赵谨克抱着儿子,眉梢同季柔轻轻一挑,“承让了?”
季柔瞧着笑了,不轻不重朝他身上拍了一下,孩子眼瞧着季柔的动作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忽然也照样学着季柔,甩手往赵谨克身上轻轻来了一下,正好拍在他的下颌上,
季柔瞧得愣住,然后掩唇大笑。
“这是要造反?”赵谨克捏住儿子的小手低头佯怒瞪他,却只换来了儿子咯咯咯笑得更加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