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绳子上的官员也会出手替其销毁证据。
卢杰,也是娅叶的熟人。警察看过了姜叔的记录,对与娅叶来往过的成年男子进行了一遍彻彻底底的筛查——锁匠老江、卖nai人、门卫、同学的父亲……可他们怎么都没有料到,那个“熟人”就生活在娅叶所住的院子里,就是被她唤做“叔叔”的、她父亲最好的朋友!
如果连环凶手就是卢杰,一切便解释得通了。四岁的路菁所看到的、牵着娅叶的成年男子,就是卢杰。可兴高采烈的小娅叶是否知道,那时的卢杰已经不再是和蔼的“叔叔”了,他是刚刚杀死她的好伙伴的恶魔,他虽然笑着牵着她的手,心不在焉地回应着喋喋不休的她,心里却在盘算着将她引向一条无归的路……
从卢杰牵着娅叶走出那道所有人都无比熟悉的院门,到他打电话威胁侯某助他伪造证据……这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许多事实,仍然要等凶手伏法才会被揭晓。
“不可能。”娅枝喃喃着,她听见父亲也在念叨着同样的话,用更低也更沉痛的声调。
“我知道阿杰的人品。”卢爸爸抬起头时,眼中充斥着通红的血丝,额上皱纹衬着节节青筋,愈显得深了。他忽然转向前妻,双臂直伸着死死地扣住她的肩膀,他摇晃她,要她直视自己瞪大的眼睛,他神智不清一般地嘶吼着:“我最好的朋友,杀了咱们的女儿!你说这可能吗,你说啊!”
向妈妈唯有以流泪来回应,那一滴滴的眼泪落下来,仿佛牵引着漫天的群星,星星一颗又一颗地坠空了,只留下穹庐般无边无际的漆黑。
大学里的兄弟真情、毕业时的共同勉励、结婚后的亲密来往、甚至彼此开玩笑时说要四个人一起共度晚年的誓愿……这种种,在如今又算是什么?向妈妈蠕动着嘴唇,却已泣不成声,卢杰啊卢杰,你欠我们向家的,绝不是这些年的关照加上一条命就赎得清。
在旁人眼中,卢杰是仗义的兄弟,是聪明的银行家,更是清正廉洁、投身慈善的伟大人物。谁能想得到,这样一个完美的男人背地里,竟有着只能属于魔鬼的隐癖!
向爸爸始终念叨着“阿杰”的名字,仿佛在隔空质问这位身陷牢狱的兄弟,他究竟为何要做这些事。向妈妈絮絮地唤“娅叶”,唤罢又兀自地哭,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娅枝的思绪复杂得多,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脸上没有流露出太多的表情,脑海里走马灯似的回顾着过往的种种,她想起卢家人待她很好,想起卢定涛曾说,照顾她、保护她原本是卢杰交给儿子的责任,可被卢定涛用这么多年坚守了下来的责任,早就蜕变了,它成了更深刻更绚丽的感情。
她想起卢杰对自己的疏离。小时候的她以为大领导都是卢叔叔的样子,永远滞着一张淡漠的脸,想起来要做些表情了,才刻意地动一动面部肌rou,朝她木讷地笑。
就连卢杰异常的回避,也被“卢叔叔是个害羞的好人”的印象严严实实地覆盖住了。
亲情,是人类永远打不破的、理性与感性之间的壁垒。睿智如卢定涛,也始终相信父亲,就连卢杰被停职调查之时,他都平静得一如往常,认定了父亲绝不会贪污,只是调查的那个环节出现谬误了而已。
娅枝想,她被卢定涛疏远的时候,已经觉得痛不可耐了。那么卢定涛呢?她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起知道这真相的,但她能够感同身受,当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就永远地失去了感情意义上的父亲。
从小到大爱着他亦被他崇拜的父亲,是他记忆中至关重要的部分,可事实却无情地告诉他,那是错的,关于那个正直善良、仗义负责的男人的记忆都是错的!于是卢定涛不得不忍着痛清除那些谬误,永世不可恢复地失去了至少表面上还很美好的一切,他的信仰灰飞烟灭了,坠入深渊的他该有多痛!
原来如此。
不止如此。
他不得不放弃向娅枝,因为他的父亲,直接或者间接地杀死了她的姐姐。倔强的他,终于也遭遇了逆天亦不可改的命……他什么都没有了,分明失去了所有,却还要负上如山一般重的罪责,用一生去偿还父亲还不清的债。
娅枝的第一个想法是,绝不能让他就这样一个人痛!
桌上的座机响起刺耳的铃,警察将它接起,与电话线那头的对象简洁地交谈了几句,又将听筒挂回原处。
待到三个受害人家属平复了心情,警察才谨慎地开口:“侯卢二人,都招供了。”
几乎同时地,向妈妈和娅枝拿起了手机。
向妈妈的电话是打给梦姨,电话在拨通一秒后便被接起,向妈妈像是怕对方忽然挂掉一般,急切地对着手机大声说:“小梦啊,你现在在哪里?”
“好的!你呆在那里不要动,我这就过去!”
向妈妈知道L市消息传得快,她怕梦姨得知了案子真相会做出什么傻事,伤痛归伤痛,她当下必须得去陪着梦姨,将她看护住。
娅枝的手机里却只有钟ru滴水一般毫无变化的“嘀”声,等到“无人接听”的提示音响起到第三遍时,她烦躁地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