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
这算哪门子的美梦?
一定是她酿酒时出了岔子,导致醉后把美梦酿成了愚蠢的春梦!
“公主……”
听出门外传来崔简兮的低唤,晴容忆及她和太子的关系,倍觉羞耻。
崔简兮名义上代替菀柳之责,实际负责文书交接、传递消息,暗地里关照余家叔侄,鲜少服侍晴容梳洗妆扮。
而今特来侍候,想必有重要信息传达。
晴容竭力按耐羞怯绯云,挣扎坐起,清了清嗓子,唤其入内。
洗漱后,她默契地屏退余人,自行坐到妆台前,由崔简兮梳理满头青丝。
“公主,一大清早,有关魏王昨儿连夜赶赴保翠山的消息,传得满城沸沸扬扬,小的赶紧知会您一声。”
晴容愕然:“他去行宫……觐见陛下?”
“正是。”崔简兮温声道。
晴容如玉沉静的面容再起波澜,她当然没忘魏王亲口说过,想向陛下请求赐婚,还问她是否愿当魏王妃。
但她没答应啊!难不成他竟先下手为强?未免太卑劣了些!
崔简兮以玉篦徐徐穿过她如香瀑倾泻的鸦发,柔声细语:“魏王七岁便到先皇后膝下,那会儿小的掌闺阁禀赐,倒与之相处过五年,他人心思缜密,处事周到,深得帝后喜爱……”
晴容掐指一算:“崔姑姑是在十年前离开后宫的?”
“是,确有不便启齿的缘由,”崔简兮顿了顿,“公主慧眼如电,必定……已看出由头。”
晴容早觉她由先中宫尚宫降为东府女史太不寻常,再计算其离宫的年月,以及她和那唤名“风临”的孩子尤为亲近,心下一片明朗。
“因为小风铃?”
“不错,恳请公主替我,替余家守此秘密。”
崔简兮为她绾了个随云髻,别上数朵Jing致宝石珠花,再稍加描黛点朱,镜中人顿时光华流丽,美不可方物。
晴容大致推测,出身余家的崔简兮入宫侍奉余皇后十余载,因偶然事件怀上余家骨rou。
本是不可饶恕的大罪,但余皇后顾念旧情,网开一面,另作安置,护住兄长的私生子,在灭族后万幸地保留了一丁点血脉。
既是不可启齿的往事,她何必多问?
正当她试着把话题绕回魏王身上,院外轻巧脚步声火速而近,伴随鱼丽兴奋的呼声。
“小公主快起床!赵王他……亲自来了!”
···
赵王如常一身天水碧武服,尽显宽肩窄腰,周身疏狂气魄。
他和亲随被行馆官员引入前厅时,晴容正好装扮一新,由侍女搀扶而出。
她本就丽色惊人,此番经崔简兮巧手修饰,眉若烟黛,雪肤娇嫩,腮畔淡粉色弥散,月白色素缎略显寡淡,纤姿月貌仍如挺秀玉兰,灵动中不失雅洁贵气。
虽觉赵王不请自来,毫不避嫌,但细想,着实符合他的行事作风,她索性大大方方出迎。
莲步依依,盈盈一福,却似笼了湛湛风华,潋滟满园初夏晴光。
赵王看呆了。
因昨晚被妹妹教育了一通,他回神后立马舒展笑颜,依照吩咐,由衷夸赞道:“小九公主今天的发饰和妆容,非常好看!”
还好,没再用“未经驯服的小野马”来形容她。
晴容抿唇偷笑:“之前,很难看吗?”
赵王认真点头:“嗯,有一点儿。”
“……”
晴容哭笑不得。
当初在山里,她修行期间每日身穿素衣,头绾小圆髻,仪容简单到不能再简单;昨日陪同夏皙、陆清漪微服游湖,亦未刻意打扮,但自问简雅得体。
这辈子头一次与“有点难看”沾边,真是多亏了赵王的口直心快。
赵王浑然未觉所言有何不妥,他豪迈挥手,命下属抬进来一箱箱一担担的事物。
“初次登门拜访,给小九公主捎点东西,想来你会用得上。”
晴容莞尔:“赵亲王有心了。”
“你也别成天喊‘亲王’!”赵王咧嘴笑道,“一回生二回熟,叫我‘阿易’就成。”
晴容哪敢直呼其名?
赵王见她踌躇,又提议道:“要不跟阿皙一样,唤我‘三哥’?”
“小九不敢僭越。”
晴容窘然笑答,视线转向堆放厅角的礼物,因贴有封条,看不出所以然。
赵王的亲随呈上礼单,鱼丽接过,交予晴容。
展开后,上书:长弓二十、角弓十二、雕弓十六、路弓十三,羽箭三十困,马鞭六条,金鞍一副,春桃三箱,鱼干十斤,活虫三盒……
晴容大奇,如若他认定她好骑射,赠予良弓锐箭、马鞭马鞍,倒也说得过去;可掺杂果子、鱼干,还有虫子?算几个意思?
她狐疑望着锦盒内密密麻麻蠕动的虫子,全然摸不着头脑:“请问这是……?”
“果子供小九公主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