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鹤泽身前的龙椅上,坐了一个身着黄色龙袍的男人,他身形微胖,相貌不算特别。此刻他的手脚都被绑住,动弹不得。
这就是当今大齐皇帝荣启祯。他见到有人来,扫了他们一眼。即使被五花大绑,他却似乎才是此刻乾清宫中掌握他们生死的人,那一眼如泰山一般压下来,陆衣锦只觉得自己当场矮了几分。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下意识护到李沛身前。
李沛浑然不觉——她不眨眼的看着张鹤泽,生怕错过他的一个表情一个动作。
她终于忍不住撇撇嘴:“不是说好了会回来……你怎么说话不算……”李沛的眼泪流了下来:“猴子,大师兄他……”
“啊,现在没有功夫聊家常。”张鹤泽瘦削的身影晃了晃,“我还要问咱们皇上一个关键问题。”他将一根针插入皇帝后颈,接着解开他的哑xue:“皇帝,他们说大齐的龙脉就在龙椅之下,这是真的吗?”
皇帝紧紧抿着嘴,一个字都不说。
张鹤泽笑了笑,他心中有了答案。
看到他的笑容,无数过往的细节同时涌入李沛的脑袋,一个念头电光火石在头脑中闪过,她猛的抓住陆衣锦:“快!快放穿云箭!”
陆衣锦不明就里,但既然是李沛说的,他便立刻跑到殿外。穿云箭呼啸着升到比火墙还要高数倍的高度,猛的在天空炸开,放出全大都都能看到的光亮。因今夜戒严,老百姓都早早回到家里。他们中有的看到紫禁城的火光,现在又看到这莫名其妙的东西,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不管哪路神仙打架,都是他们小民难以插手的。只能锁严大门,希望事情不要闹的太大,危害他们的安全。
朱扁鹊离紫禁城不远,他正躲在小胡同里,也看到了这个信号。
这一天,他尝试了各种方法,他说的话无人相信,他贴的海报当场被巡街官兵撕下。他在街上拉住市民一遍遍的陈述,最后的结果是有人举报他造谣生事,他被官兵追了大半个大都。好在他方向感差,七拐八扭的,居然把官兵都弄丢了。
此刻他正在想能不能找找大人物,只大都的事情他一点不知,没想到上天没有再给他机会,眼下穿云箭已经升天。
他不自觉攥紧拳头。
不远处就是午门了。人手不够,守街的士兵此刻早已被调走,可城门内都是密密麻麻的士兵。
最关键的是,他还一个人都没有救到。
与此同时,乾清宫内。
荣启祯觉得自己的思路还是受到了后颈针的影响。
但他不是一般人,这影响十分有限。邪门歪道,终究无法撼动真龙天子。
新来的男女,倒可能是突围的机会。
张鹤泽明白此处却是龙脉所在,向后退了几步,一把掀翻了眼前的龙椅,连带着上面的荣启祯。荣启祯手脚还被捆着,全然无法反抗,瞬间摔下楼梯,砸到地面上。
在场的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发作吓了一跳。李沛再也顾不得许多,冲向张鹤泽,在她碰到他的前一秒,张鹤泽随便抬了下手点指她的肩膀。一股巨力自肩膀传来,李沛毫无防备的飞了出去,先是撞到柱子,很是停留了一会儿才缓缓滑到地面。
陆衣锦大怒:“猴子,你疯了?!”言罢也冲过去,得到了同李沛一样的下场。
李沛大概有肋骨被撞断了,咳出一口鲜血。她吃惊的看向张鹤泽,不敢相信眼前真的是同自己一起长大,亲兄妹一般的三师兄。
她还想起身,发现行动有些困难——仅仅撞一下是绝不会对她造成这样的伤害的。尤其是双腿,几乎一点都使不上力。她才艰难站起,复又跪了下去。她努力抬头望向张鹤泽,一手擦掉嘴角的血污。
龙椅倾倒在一边,原先侧面的扶手变成正面,张鹤泽随意坐在上头,一手撑腮,看着龙椅曾经所在的位置,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沛忽然笑了,眼中却盛满悲哀:“所以没有什么幕后之人,一直都是你。”
张鹤泽随意到:“啊,是这样的。”
“你……你当真杀害了……”李沛尝试几次,却始终说不出平民两个字。
“是我”张鹤泽毕竟与她情同手足,她在想什么他全都知道。他轻松的点点头,眼睛甚至没有看她。
李沛心中涌出一股巨大的悲愤,又莫名觉得受到了背叛。她大喊道:“张鹤泽!你还是个人吗,你……你对得起我爹我娘吗?”她哽咽道:“他们……他们不是这么教我们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从小到大,松鹤门大堂的孩子都在轻松、融洽的气氛中长大。没有来自父亲的威压,也没有母亲的隐忍和崩溃。那里似乎并无外界的规矩,他们喜欢的事情李元甫和杨宝儿都会支持。犯了错会受罚,但不知道为什么,罚完大家依然嬉笑成一团,全无芥蒂。
李元甫和杨宝儿一视同仁的养育他们,他们收获了那么多的爱,长成自信、乐观的人。父母又告诉他们,你们要把爱回馈给社会,世上有许多不幸之人,作为幸运者,有义务为他们提供帮助。
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