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丹尼斯在入春的那几天变得十分热闹,我用一块甜掉牙的麦芽糖从街边流着鼻涕的小男孩嘴里问出了原因亚瑟·摩根即将被调来做几个月的临时警察,虽然说是即将,但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这消息在许多漂亮的单身姑娘中炸开了锅,她们挤爆了可怜的服装店以及小小的胭脂铺子,只为了这个男人多看她们一眼。
埃尔维斯太太自然是不乐意看热闹的,她此时正坐在我店里,手里捧着房东索妮夫人烤好的苹果派,桌上放着我送她玩的几串菩提,肩上披着价格不菲的披肩,活像是油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她们买光了所有的衬衣那群白痴的小姐们!她说。
上帝保佑她们,我说:女士千万家,亚瑟仅一个。
哦我的小柯拉,别这么说亚瑟可没大驾光临她们的寒舍,她表现的有点儿不满,漂亮的眉毛皱在一起:可你,小柯拉,他唯独买了你的首饰。
埃尔维斯太太对于此事骄傲又自豪,她吃了一口刚出炉的派,满足地笑了:整整五百元!她又说道。
这倒不是什么值得翻来覆去品味的事,只是这笔钱足以让我进一批上佳的料子。
埃尔维斯太太对于亚瑟·摩根嘴里的阿比盖尔小姐一概不知,我也没有提起。这是我细细揣摩后的结果我不想抹灭镇上其他小姐的一片少女心。
漂亮小姐还在梳妆打扮的下午,就是这样一个午后,我将五百大洋小心地塞进衬衣的口袋里,然后搭上了前往瓦lun丁的顺风车。瓦lun丁自古至今都是大型的贸易中心,那里充斥着做生意的亚洲人,永远不清醒的老酒鬼,以及多个挤破脑袋都要成为大师的艺术家,我的生意伙伴吉娜小姐就住在那。
吉娜是个做事爽快的东南亚女孩,当我把五百元放在桌上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地嚷起来:噢柯拉!你把什么给卖了!我的老天爷!
耳环从伊莎贝拉湖带回来的那副我说道:嘿吉娜,我需要一些优质翡料,玛瑙绿松石什么的,若能再来几颗碎钻,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她是最懂我的诉求的宝石供货商,和所有买卖一样,我给予她要的,她提供我要的,优质的宝石能给她带来数不清的流水,也能给我带来无限的商机。吉娜爽快的答应了,她的承诺是一个月之内向我提供货物。
同吉娜促膝长谈良久彼时已是夜色渐浓,我便打算去镇外的酒馆喝两杯顺便尝尝菜单上打了经典标签的椰nai燕麦粥。穿过瓦lun丁繁华的街区就能看到那家不是很热闹的小酒吧,推开沉甸甸的门后,我自然而然地走向吧台,招呼酒保:一杯干马丁尼,一碗椰nai燕麦粥。
那甜甜糯糯的粥滑下喉咙,混着杜松子的香气,很难让我不着迷
嘿小姐,我好像在哪见过你。旁边的男人冒冒失失地和我打着招呼,这种搭讪在我身上并不常见,我便下意识看向那人,谁知一望又望进绿色的漩涡中去:上一次见他与这一次见他已隔多日,他的神态却还是与之前一样,踩起来吱吱呀呀的地板上有一块灰色的地毯,空气中漂浮着的烟草味混着皮革和香根草,这些东西让我一下子就恍惚了,我仿佛看到那晚的圣丹尼斯,他高大的背影和那辆黑色的车。
我呆站在那,两脚像踩了胶水般的不能动弹,亚瑟·摩根,这位在圣丹尼斯名声大噪的荣誉警官此时就坐在我旁边,他有着姣好的面孔和恰到好处的笑容,这两样东西足以让我愣神,他的头发整整齐齐地梳在一侧,身上还穿着制服。
柯拉,他对我礼貌地笑了笑:是你。
他居然能认出我来今天的我并没有穿旗袍,普通的呢子大衣和衬衫让我看起来与街上的亚洲人无异,也许他是警官,也许是他观察力太过于敏锐,我偷偷地想。
嗨,亚瑟。我举起手挥了一下。
好久不见了,最近过的如何?他问。
托你的福,我说:很好。
这位小姐的消费记在我账上,他抬头同酒保说了句:不用客气,点些爱吃的吧。后半句是对我说的。
干马丁尼被递到手边,我坐下浅浅地喝了一口,假装镇定地挑起话题:谢谢你的招待咳阿比盖尔小姐是否喜欢那对耳环?
该死,亚瑟·摩根又用他那双藏着亿万星河的漂亮的绿色眸子看我。
他点的是一杯威士忌,喝的时候我还能看到他上下鼓动的喉结,他清了清嗓子,说:噢!她非常喜欢!我还会来光顾的带着约翰一起。
亚瑟,我没有在乎约翰是谁,而是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用指甲在包装上胡乱的抠着:我那最近没有好的首饰了
那层薄薄的塑料纸,被我蹂躏地好像快要支离破碎一般,我嗫嚅着,不知如何与他提起他和阿比盖尔的关系,我不知道何时望进他眼里时会变得慌乱,我从未对一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有过这样的感觉,我不该,至少不应该。
这时走过几位漂亮的小姐,她们落落大方地与亚瑟·摩根打招呼:摩根先生,可否请你喝一杯呢?
我与亚瑟的对话就这样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