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里顿时响起一阵嘈杂。「娘,是要放了我们吗?」「得救了,我们终于得救了……」「莫不是诓我们的?他们,他们是要带我们去杀头?」「娘亲,我……我怕……」「我……我还不想死……爹爹……」「官人……官人……」不知从谁的一句「杀头」开始,整间女牢里便开始传出阵阵哀嚎,女牢头顿时面色一紧,立即吼道:「嚷嚷什么,没说要杀你们,跟着出去便是」然而这悲观的念头一起,女人堆里的抱怨和哀嚎又哪里会轻易消散,见众人犹自哭啼,站在女牢头身后的一位衙役打扮的男人不禁眯起双眼,当即将腰间长刀抽出,高声喝道:「若再敢聒噪,我现在就结果了你们!」这男人面色阴沉,言语之间便将那长刀向着墙面一噼,竟是在那宽厚的墙面上砍出一道深邃刀痕,一时间直将这一群妇人吓得连连后退,再不敢乱发一言。男人这才满意,朝着女牢头使了个眼色,按着先前计划,先将一众女子戴上枷锁,蒙上双眼,命她们逐一牵引跟着男人走出大牢。一众女子只得将心事搁置,随着男人的脚步缓缓前行,及至在大牢门口分坐于几辆马车之中,又随着马车踏往城东一处宅府,直至入得府中,男人才命人为她们去了枷锁,解了裹眼步,又叫人送她们去后院梳洗沐浴,换了一套下人衣裳,再由一队兵士看押,将众人押往府中正厅。入得正厅,兵士们各自手执兵刃侍立两侧,众女抬头望去,却见一散发披肩的中年男子横卧于高堂座椅之上,左右两边各站着一位宫装女子,均是容貌端庄身材姣好,而这男子却一副惫懒模样,身上只穿了件宽松的丝绸睡袍,见得众人进来也不坐起,却是自顾自的翻着手中一本册子。「宁……宁王?」忽然,一道惊疑的呼声自女犯堆里传了出来,彷佛在众女心中燃起一丝光亮,随即便纷纷让出一条道来,让那惊呼的妇人跪行上前。那妇人靠近几分,更加确认了眼前男子的身份,连忙大呼道:「宁王殿下,妾身是吕家的娘子,去年王妃寿宴,我随着家夫上门见过的」然而那横卧于高堂的宁王却依旧不曾起身,只朝着地下跪着的妇人瞥了一眼,嘴角微微翘起,这才开口问道:「哦?这么说,你便是吕海阔之妻李氏了?」言语间有些轻浮,说完又在她身上扫了几眼,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正是妾身,王爷,吕家突遭横祸,实乃无妄之灾,我吕家……」「住嘴!」然而李氏话音末落,先前那位押送她们的黑衣衙役却是再度抽出长刀一声喝斥,直将李氏的话语打断:「一介犯妇也敢妄议国事」「……」李氏这才收住了嘴,只敢用哀求的眼神望向远处依旧自在躺着的宁王,只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些关切之词,即便是不能帮忙,能待她们稍稍客气些,不再多受那牢狱之灾也是好的。「嗯,」宁王也果然如她所愿点了点头,甚至还缓缓收起惫懒的姿势坐了起来,目光又朝着李氏身后的众女望了一眼,随口笑道:「听说吕海阔除你之外,育有三子三女,可曾婚配?」李氏不明其意,只得如实答道:「回王爷,吕家确有三位少爷三位小姐,如今除了老六早年被逐出家门外,都已成婚了」「既如此,那这些人里,便该有你和你家的二房杜氏,再有三位女儿和两位儿媳」李氏却是摇头道:「我家那位五丫头,早年被麓王府的二公子收了去,这一次并末跟着一起」宁王微微点头,显然是对这一节早已通晓,麓王虽是较他在血亲上差着一脉,但毕竟同为宗亲,手中也执掌着东平府的兵权,这次吕海阔下狱祸及全家,唯独在拿人时漏了麓王府的这位,显然是天子的意思。「既如此,那便留下这几位吧,其他人退下」宁王寻思少许,却是没头没尾的吩咐了一句,李氏等人还末明白他言下之意,便见两侧亲卫扑将过来,按着名录索引,很快便将众女分成两拨,李氏似乎也觉察到几分不对,这下便再顾不得许多,直朝着宁王质问道:「王爷这是何意啊?」然而宁王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她肝胆俱裂,心如死灰:「吕家一案已有了结果,家中男子三日后便要斩首,至于女眷,本该是充入教坊司已遵教化,可本王于心不忍,特意请了圣恩要了你们,尔等以后便在王府为奴吧」「不……不会的……」「夫君……」「爹……娘……」闻得此言,吕府女眷顿时乱做一团,即便这几日来早有了各种猜测,可如今从宁王口中听到这等结果,堂下女眷立时哭喊起来,数十人的吕府男丁里,除了家主吕海阔、长子吕岁、四子吕寒外,更有吕家几位叔侄表亲,不论平日如何做派,这都是她们女人的主心骨,而今被判全家斩首,女子们又要充入王府为奴,巨大的落差之下,已然有好几人当场晕死过去。「带走!」然而那一直伴在宁王身前的黑衣男人却是言辞冷漠,对这等妇人哀嚎丝毫不留情面,他一声令下,亲卫门当即不再耽搁,或拉或扯,很快便将堂下女囚带走了大半。待得亲卫退下,宁王这才缓缓站起身来,朝着余下的六位妇人踱步打量。目光里却是多了几分惊喜之色:「吕家到底是书香门第,文官清流,这家中的女儿媳妇个个生得标致,倒也不枉我折腾一场」李氏闻得此言,联想到这宁王平日的名声,哪还不明白此间处境,当即「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放声哭喊道:「王爷开恩,王爷开恩,妾身……」「住口!」然而这一次,宁王却是突然变脸,一改先前的和顺,言辞冷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