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素的两重性,既能促进生长,也能抑制生长;既能促进发芽也能抑制发芽;既能防止落花落果,也能疏花疏果。”台上的男人身穿浅驼色针织外套,内搭是纯白衬衫,领口微微敞开些许,教室内的暖气使他时不时轻轻扯松一点,低头调整PPT的时候镜托稍微滑落,抬起头誊抄板书时又会顺着重力作用回到应处于的位置。
他清俊,平和,成熟,喜欢喝深烘焙的苦咖啡,不加糖,捏着杯柄的姿势就像是Jing心计算过一样,又随意,又好看,说话的语速偏慢,不急不忙,讲课时又面面俱到,棕发搭在立体的眉峰上,细碎又整洁。
姜秋实,是初雪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的人。
笑起来清清浅浅,怀里夹着教案和课本从走廊里路过,步伐缓慢,身姿挺拔。
金牛座,从不骂人,连过激的言语都未曾有过,明明只是实习老师,却在被给予了班主任这一重大责任后,仍能够游刃有余处理好一切。
帝都师范大学的高材生,研究生在读,无不良嗜好,身上既没有烟味也没有酒味,袖口永远整整齐齐扣着,接过东西道谢的话语都那么吸引人。
这是初雪观察下的他,一个虽是第一次挑大梁就能完美担任的敬业教师。
她收回视线,笔下乱七八糟画了一堆,完全无心听讲。初雪的座位在靠近前排的位置,一开始她是和其他不认真学习的同学一样坐后排的,自从来了这个新老师之后,她特地好好表现了半个学期,争取到了换到前排的机会。
然后她的同桌也跟着过来了。
姚霜城拆开一包酸nai,插进吸管,递给初雪,“早上在餐厅买的,喝吧,你这会儿应该也饿了。”
初雪接过来,叼进嘴里,并没打算道谢,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吸着浓稠的ye体,顺着起伏的喉间而下,没入他看不见的景色里。
她一向这样,被不知是谁宠得无法无天,一些在他人看来需要言谢的小事情在她这里全是理所当然的好意,她也会全盘接受。
“今天带球鞋了吗?”他捏着纸巾,擦拭女孩唇边溢出的浓白,目光幽深,轻声问道。
初雪咂咂嘴,“带了带了,你昨天提醒我好几遍了。”
像是恪尽职守的小女仆一样,没日没夜,打卡似的,一天天换着花样提醒她注意那些确实容易被她抛到脑后的事项。
下午有体育选修课,平城高中人性化的设定,给了非高三生每周足够的户外运动时间,并且可以自由选择喜欢的项目。
出于小时候的对打经历,初雪擅长的只有羽毛球一项,只不过一开始总是忘记带合适的球鞋,高一体测的时候不信邪非要穿着室内鞋去打球,结果不负众望把脚扭了,那天正好姚霜城不在,其他同学都忙着去看体测成绩,只剩她一个人,兔子似的一蹦一跳,龇牙咧嘴打算跳到保健室。
其实很想哭,很想直接哇哇大哭出来,但能接收她委屈信号的人都不在这里。
这个不在,那个也不在,全都不在。
所以她硬是忍住了,咬着牙根,一瘸一拐的样子滑稽到不行,上楼梯时犯了愁,对着台阶长吁短叹,身后传来不确定的呼唤,在叫她的名字,带着犹豫和……暗喜。
“初雪?”
少年的嗓音清冽爽朗,却很陌生,是她没听过的。
扒拉着扶手艰难回头,黑短发的少年,鬓边眉梢汗珠一颗颗往下滑落,喘着气,喷出一朵朵雾团,眉目如星,下巴微尖,穿着立领的运动POLO衫,红蓝相间,像是队服,短裤边缘是白色护膝,手上握着个和衣服同样花色的羽毛球拍,就站在离她不远处的阳光下,发梢都沁着暖意。
“你谁啊?”初雪这人心情不好的时候,语气都不会好到哪里去,直冲冲的,也不顾此时自己这副狼狈虚弱的样子,只会显得这句不太好听的问候是如此的呛人的可爱。
“我是校队的,看过……看过你打球。我叫靳柯。”少年走上前来,握着球拍的手紧了紧,目光在她红肿的脚踝流转,目露担忧。
“不认识。”初雪回过头,正打算继续想办法上楼,牵扯到伤处时控制不住溢出一声细弱的痛呼,惹得身后的少年连忙上前。
“我背你去医务室吧,你这样不太好,得赶紧让校医看看。”
女孩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遍靳柯,她是不礼貌的,他知道,他十分知道,这副冒刺的模样,只要是主动贴上来的人都会被她颐指气使毫不心虚没有负担地使唤,很不礼貌,很不友好,却还是很可爱。
因为只要度过了这段不熟悉的时期,她那些外放的嚣张的性格,就会被一一击碎。
又骄狂又软糯,这样矛盾的互相攻击的自己,会在渐渐相处中释放出来。
初雪这时就稍微放下了被教导过的怀疑防备的姿态,轻抬起下巴,脑袋侧过一点点,似是在进行最后的评估。
她学到的就是这样,先去怀疑别人,可之后的东西并没有人正确引导她,之后的那些……乖顺,依赖,天然,独断,最美好,最诱人的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