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程芝感冒的原因,梁家驰选了口味比较清淡的粤菜。
服务员上了两杯菊花茶,将菜单递到桌上。
点个招牌的艇仔粥吧。梁家驰抬眼看程芝,你看看。
我都可以。程芝喝了口温热的菊花茶,喉咙舒服许多,微微笑着。
服务员推荐了几道招牌,梁家驰询问的看着程芝,她还是那句都可以。
那就来一份鲜虾红米肠,椰子炖鸡,还有炒河粉。他把菜单还给服务员,甜品来个雪梨盅,谢谢。
因为生病的缘故,程芝比平时还要安静,坐在位置上,乖得像个小朋友。
偶尔看他一眼,眼神里既有矜持也藏着探究的情绪。
梁家驰又给她续了杯热茶,笑了笑:你还是之前一样,点菜困难症。
熟稔的语气无形中消解了阔别多年的疏离感。
程芝想了想,学长在这方面也和之前差不多。
温和从容,细心的替别人考虑想法。
下了班的梁家驰少了些压力和疲惫,神情松弛许多,他摘下眼镜,按了按鼻梁,看向她:不好意思啊,今天开会的时候都没认出你。
程芝的模样和高中时代相比变化并不明显,五官线条干净柔和,并未完全褪去青涩,眼神依旧纯净。
没关系,我戴着口罩,嗓子也哑了,而且这么多年没见过了,认不出来也正常。
程芝表示理解,先前那点忸怩的想法早已烟消云散。
梁家驰颔首,你之前在楼上办公?
嗯。
虽然只差一楼,但是大厦的电梯分奇偶,程芝之前都从右边门进,因此两人还真没打过照面。
你大学在上海读的?
对,华师大。
我在上交。
两所学校相隔的距离不算很远。
程芝惊讶,继而感到遗憾:原来你大学也在上海啊.四年多的时间里我们居然一次也没遇到过。
上海,一座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城市。
茫茫人海里,也许他们曾不止一次擦肩而过,也许同在一条街道,一家店口,却依旧是两条平行线。
可能之前见到过,只是那时候我们都没注意到,以后就能经常见面了。梁家驰温和的笑笑。
确实,我有个关系很好的高中同学也在上海,但是学校在郊区,我们都只是寒暑假才约着一起回家。
两人聊完学校的事情后,话题自然而然的落到工作上。
听说程芝先前是当老师的时候,梁家驰眼中升起敬佩,笑道:那可得叫你一声小程老师了。顿了顿,好奇道,那怎么想到来互联网行业了?
说到这件事,程芝就愤慨,在熟人面前,她也就不拘谨了,将那个关系户的事情说给梁家驰听。
但其实最让我生气不是他的身份,而是那些平时都和我有过接触的人,明明知道真相不是那样的,却都和我避嫌,一个个体就改变了一个群体,这种无力感,让我觉得很泄气。
程芝叹了口气,为人师表,怎么能这样呢。
梁家驰静静地听她讲,眉峰微皱,温声安慰:这件事确实是太过分了。思忖片刻后,他说,但是走出学校的象牙塔后,会发现这种不公平是相当常见的,社会就是个大染缸,很复杂,不存在非黑即白的情况。
程芝看着梁家驰平淡且沉着的神情,听懂他话中的阅历,点点头,我明白,谢谢学长和我说这些。
梁家驰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半晌,讲了一件自己的事情。
我大三的时候本来拿到了保研名额,但是家里那个时候经济情况不是很好。
大三那年梁建山因为贪心,投资了一个大工程,结果当地发生了地震,半年多的心血功亏一篑,还欠了很多债。
梁家驰垂下眼,低低叹了口气:当时就很犹豫,到底是继续读书,还是直接去工作。在这个间隙里就去找了份兼职,在朋友开的清吧里当酒保。
程芝想象不出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梁家驰,在昏暗的酒吧里围着别人打转的样子。
然后我的室友,本来我们俩关系还挺好的,结果他把我在酒吧工作的照片发给了辅导员,学校是严格禁止学生在这种不太光明磊落的地方上班的。梁家驰轻轻敲着瓷杯,看着里面的菊花舒展开花瓣,后来,我的保研名额就被撤掉了。
他说完,抬眼,看见程芝愤愤不平的表情,眼睛亮得像明灯。
他怎么能这样啊!
梁家驰无奈的笑笑,藏起憾然的情绪,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嘛,利益至上,那些孤立你的老师们,也是出于独善其身的原因,我们不能说对方完全是错的,有时候
他缓慢地搓磨着匀长的指节,漠然道:只能认了。
命中如此,只能认命。
这样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即便是云淡风轻的语气,程芝也听出了沉重的倦怠和失望。
从小镇来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