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意念的呼唤并没什么用,周黎始终没来,倒是十一定下搬家的日子到了。
罗放不得不接受事实——虽然不知原因为何,她这条期盼算是落了空,没羞没臊累断腰的日子还得换个地方继续。好在根据曲夜和谢沉渊的说法,再有一个星期,他们的谋划就能完成,到时候可以十拿九稳地离开。
怀着千般不愿,她草草收拾了行李。
说是行李,其实也就一个小背包,里面装的还都是十一之前从冬极星顺便拿过来的东西。将包背上肩,出了房门走进客厅,她看到十一,曲夜和谢沉渊都已经于沙发上就坐,是个叁缺一的场面,于是也捡了个位置坐下。
而等到她就位,十一便开始了绘声绘色地画饼。
在十一嘴里,他们将要去的是个顶好顶好的地方,山川秀美,风景如画,到了那,他们不必再整日待在屋子里不见天光,也不必再顾及着被人发现,尽可以享受自由和田园野趣。
似乎是很美好的前景,然而罗放不受他的糊弄,剖开那些巧妙粉饰的言语,她心里已经有了下一个住所的基本雏形——一座大体上自给自足的庄园,坐落于人类文明刚刚落脚的星球,生产工作全由机器人代劳,周围千里没有其他活人,正是个完美囚笼应该有的样子。
曲夜和谢沉渊也猜到了未来的处境,但十一始终多疑,几天来大大小小的试探不断,此刻他们更是不敢放松表演,只得附和着说了些看似很感兴趣的话。
还算热切的交谈声中,罗放忽然觉得有点累了。
这种时候的倦怠是允许之内的,是不会暴露她之前所作所为的,于是她不再勉强挂着笑,面无表情在此时成了一种很高效的休息,她盯着桌上一只颜色艳丽的茶杯,感觉自己的大脑也一点点地冷沉了。
直到十一开口,轻声问道:“放放是不是困了?”
她摇摇头,目光仍旧盯着杯子,用疑问来回答疑问:“我们什么时候上路呢?”
十一的笑容淡了淡:“等到雨再下大一点。”
听到这个回答,罗放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落地窗,这才发现外面的确在下雨。
这颗星球没有大型天然卫星,晚上能够提供光亮的只有星光,此刻窗外漆黑如墨,显然是连星光都已经被乌云掩盖,而透过单向玻璃,她也听到了隐约的雨声。
等雨?为了掩藏离开的痕迹?
她眨眨眼,心想这人还真是足够谨慎多疑。
大概是感知到她情绪的低落,简短的问话过后,房间里的其余叁个人都没再说话——其实想来也是合理的,这个“家”本就是为了留住她才东拼西凑起来的畸形产物,现下作为中心的她罢了工,那别的部分自然也没有了强行运转下去的必要。
令人窒息沉默持续到第一声炸雷响起。
十一再度开了口:“从现在起等十分钟,我们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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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他们准时出了门。
外头的粘稠黑暗本来有点令人感到窒息,但十一很快打开了房顶的探照灯,雪亮雪亮的光束立刻照清了四人脚下遍布水痕的路,也将停泊在不远处的飞船照出了半截,制造出了继续前行的必要条件。
曲夜和谢沉渊各自撑开一把伞,走在前面,十一仗着一家之主的特权,和罗放合打一把大伞。四个人分做两组,前后相距不过叁四步。
虽说雨势极大,但这条路铺得好,材料特殊,不仅不存水,哪怕雨天也不会打滑。十一走在路上,心情自又与罗放他们不同,这幢房子当初是他费心选址设计选材施工,此刻将要离开,心中不由暗觉可惜,行至道中,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这自己曾经的得意作品。
可就是这一眼,看出了事。
他回头的刹那,探照灯就霍然熄灭,细微的破碎声被雨声掩盖得很好,却仍被他听出了不对。
他立刻执伞往某个方向格挡,同时将罗放往曲夜和谢沉渊的方向一推,厉声喝道:“进船去!没我消息不要出来!”
罗放只觉眼前顿时一黑,整个人随即踉跄着倒在谢沉渊怀里,待站稳了,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被人埋伏了,但也不知道找上门的是周黎还是十一的仇人,当下不敢出声,任由谢沉渊搂着她往船舱门的方向走。
此时正是两道雷闪之间的静默时刻,潇潇雨声中,她听到身后传来了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肢体碰撞声,显然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打斗。
入目一片漆黑,身前不知道离飞船还有多远,身后也不知来者是敌是友,被未明的情势搅得心慌意乱之际,她听见一道呼喊穿透雨幕而来:
“罗放!”
谢沉渊登时停住脚步,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问道:“是他么?”
罗放忙不迭点头:“嗯。”
十一用来遮盖瞳色的隐形眼镜兼具夜视功能,故而现下的黑暗于他行动倒没造成太多不便,只是来人身手不凡,且装备上做了十足的准备,让他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