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瑄被困在邺城中十日，这十日程佑光称病不上朝，太子一系的官员都在广德殿候命，邺宫中日夜无眠，随时都有禁军巡查，卫瑄更是急得将卫陶二氏官员召入家中，商议对策。

    他原以为经谢中之十字章之事，程佑光已是不能再忍，没想到他还能给他封一个大司空。

    可这大司空又有什么用，他被困在家中，不开朝便不知朝中局势，更不知邺阳外行军几何，如今程佑光迟迟不来与他谈条件，他实是处处受掣。

    大大司空，不若我们逃罢。

    一个卫氏官员实在等不得了，思虑再三还是叫了卫瑄大司空，现下程佑光还是陛下，那卫瑄就是名正言顺的大司空。

    可卫瑄听到大司空三个字便冷笑不止，声音也发了狠。

    逃？如何逃？

    不可逃！

    陶家是趁程佑光不妨才逃的，就这样还是被程怀旻派出的禁军斩于邺城外，只有一两个逃了出去，卫氏扎根邺阳多年，岂是说逃就能逃？

    如今之计只有等，等大军围邺，他不信程佑光不来与他谈条件！

    殿下官员皆不敢言语，俱是心惊胆战，他们虽造反，却也不想将脑袋别在裤腰上，其中有几个还是经历过祈殿之祸的老人。

    那程佑光虽说平日懦弱，可怒起时却是杀伐果决，当日荆州官员欲在登基大殿上取程佑光性命，程佑光还未捧得玉玺，便抽剑回身立斩，削得近身的几个大臣天灵盖掉落，那血光他们现在想起来都害怕。

    如今他们困在邺都，程佑光又不开朝，岂不是可随意斩杀他们。

    见状卫瑄冷笑两声。

    尔等何惧？我禹雍强兵百万，难道尔等不知其中谋划？只等半月便见分晓！

    台下官员皆合手称是，而此时程怀旻也在调兵遣将。

    *

    青州在禹州之外，若想绕过禹州调兵入邺，只能从接壤的梁州行军，再经永州进入邺阳后方。

    但青梁二州间横着青州大水，渡水便要一月有余，再穿过梁州永州，需得三月余方能入邺。

    而禹州近邺，反兵可直达邺阳边地，虽有渭水隔着，可渭水平缓，渡水不过几日，算不得天险。

    于是程怀旻派密使而出，让青州留备兵力从后方偷袭禹州，又让周家武官取了皇令回豫，命豫军进邺护驾。

    但周家来不来

    就看天意了。

    周云谏到底是不是忠心所有人都不知道。

    而后方的永州是裴家的地界，裴家虽然无兵，却与禹州接壤，可调派一支邺阳兵马过去，从旁阻隔禹兵，如此三方包夹，再加上邺阳正面抵抗，应该能撑上数月。

    至于起兵的雍州，雍州也在邺阳边侧，与禹州隔着邺阳相对，虽无可挟制的军马，但定州与雍州之间有一片山脉相连，可派些轻骑禁军偷袭，中间的豫州若出兵，沿途也可突袭禹雍二州。

    *

    程怀旻的军令不过下去几日，雍州的反兵就已声势浩大，与邺阳军马在平陵战了几场，各有胜负。

    随后逃回去的陶家二人称帝有恶举，不听劝谏，追杀陶家忠心官员，至此陶家立反，程佑光亦派出程家大将程羌前往平乱。

    程家是在马背上得的天下，自是有不少能兵骁将的，但先帝子嗣凋零，只得程佑光一个嫡子，如今剩下的几位程家大将都已有六十之龄。

    但接得皇令，两位大将还是立时而出，一位前往平陵平乱，一位前往禹州和邺阳的交壤之地平阳布兵御敌。

    平阳是邺阳最大的郡县，邺城军马不过刚刚到阳，禹州也有民揭竿而起，称要寻得卫氏龙象之人，救天下于水火。

    至此平陵平阳两地皆是战火四起，青州的大军也分为两支，一支渡青州大水前往梁州，一支悄然越过禹山，打算从后方突袭禹军。

    *

    然而事情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深夜，永延殿内，程怀旻坐在案前，殿内程稚玉和裴若谙都在，旁边他的亲信也都候在殿中，今日的军情很快送到了。

    太子殿下！

    说。

    禹州大军倾巢而出，青州之师扑空！

    什么？殿内众人都面面相觑，程怀旻也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回禀殿下，青军夜袭禹州驻扎之地，然禹州军帐尽空，连火种亦未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