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心头一暖,李琮这话是真是假且不提,最要紧的是她肯哄着他,她说什么他都会信。
殿下莫骗白霜。
李琮好半晌没说话,白霜原本还拿着一股劲儿,看她不理人了,心又提了起来。他生了一双好看的柳叶眉毛,略略一蹙,无限愁容。
殿下
李琮看汤饼熟了,盛了一碗,递到白霜手里。
愣着干嘛?吃啊。
白霜低头看碗,拿着筷子,一口没吃。李琮疑惑地问:
是身子不舒服?没胃口么?
不,白霜无碍。
他不好意思地补了一句:白霜吃得够多了,再吃就该胖了。
李琮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她一天到晚的运动量大得很,哪怕在京中赋闲之时,她也从未放下过武学修炼。
动得多,就吃得多。
她当小乞丐的时候可是见过有人活活饿死的,自然无法理解竟有人因为怕胖就不吃饭。
隔着一只锅子,李琮神情复杂地望着捧碗不语的白霜,终究是不忍苛责。
郑朗。
白霜浑身一震,自父亲流放以来,他不再是郑朗,只是白霜,他几乎要忘记从前的名字与身份。
曾经,他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世家公子。
难为殿下还记得这个名字。
连他自己都快忘了。
本殿问你,你可愿意做回郑朗?
昭阳公主这辈子只为一个男人送出过如此珍贵的礼物自由。
她的一生都在为争取自己的自由而努力,从事什么职业的自由,不想和任何男人结婚的自由,不想向任何人跪拜的自由。
是,李琮是还没有争取到,她还在自己的泥沼中苦苦挣扎。
二十几年来,她的心就软过这么一回,她愿意倾尽所能给白霜一份自由。
李琮是一个不懂爱情的人,因此,她不知道,这是她漫长的人生中距离爱情最近的一次。
是什么叫她心软?是细致入微的侍奉,还是全心全意的爱慕?是柴米油盐的平淡,还是命运交错的偶然?
她处理过不少男宠,有的是皇帝父亲安插到她身边的探子,睡够了玩腻了也就杀了,有的是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多看一眼都嫌烦。
可是,白霜是不一样的。如果他说他要走,她不会痛下杀手,她会放他自由。
白霜不想离开殿下。
这就是他的回答。
室内暖气融融,窗外寒夜萧萧。李琮吃够了放下碗,倚在窗前看被雨打得七零八落的芭蕉,她吸了一肺冷风,整个人Jing神抖擞。
不知这雨什么时候才会停呢?
你不想走,那便不走。
白霜缩在她脚边,给她揉腿,小意温柔,风情万种。
李琮没有做爱的心思,雨珠连线,林叶摇摆,她这几日在筹备与竺法成的昏礼,等长安的事儿安顿好了,她会以唐国使臣的身份出使西域,为gui兹国的紧那罗王带去象征着友好的礼物。
在走之前,她还要处理好金吾卫这边的事。总不能因为她人走了,到手的金吾卫,又吐回去吧?
白霜,莫不是府中有谁同你说了什么闲话?
白霜摇头,从软枕下拿出一份小报,李琮夹来一看,看得目瞪口呆。
《惊!昭阳公主的驸马竟然是他!》《大唐情史之公主殿下与西域番僧》《江山代有美男出,一代新男换旧男》《骄公主喜新厌旧,瓜面首何去何从?》
这都哪来的?
李琮看着似曾相识的字迹,脑海中浮现一个大胆的猜测。白霜说了个地址,她披上蓑衣,又哄了白霜两句,这才冒着雨向外走去。
无忧书局。
打烊了,打烊了!娘子想买书明日再来。
书局的门开了一道缝隙,从里头钻出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李琮说出白霜告诉她的暗号,小女孩儿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还是把她请了进去。
李琮跟在红衣少女身后,走过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半刻钟后就走到一间盖着茅草的书房前。
暴雨倾盆。
一身蓑衣挡不住秋雨侵袭,李琮进门之后,顺手将蓑衣脱下,半边身子都shi透了。
哎呀!下这么大的雨还有客来访,看来我这小报生意做得很不错嘛!
李琮笑出声来,她上前一步,深躬到底,恭敬说道:
拜见师尊。
乌有子见来人是她也不惊讶,没叫人端茶,直接从桌下拎了坛酒。
丛丛儿,好久不见。
十几年前,乌有子看着像二十来岁;十几年后,无情的岁月似乎对她格外地好,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一点痕迹。
皇帝父亲真是傻子一个,逼司道君给他长生不老的药方有什么用,真正通长生不老之术的人从来就不是他。
师尊,这些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