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泰九年二月初三早朝,众人纷纷猜测陛下是遇上了什么可心事,竟然一改连日来的愁容,看着都和善许多。
几位尚书交换了一下眼神,战战兢兢地上前:陛下,后宫
刘大人、陆大人、纪大人。少年天子朗声道,你们的意思朕已经知道了。
职责所在,不然他们也不愿意触这个霉头。尚书们叹了口气,再次劝慰:国本不可动摇。
李晟点头,和蔼可亲地表示十分同意。
这下准备了一箩筐话的大臣们都被堵了一下。
陛下不发火,改怀柔了,怎么办?
李晟得意洋洋地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又四两拨千斤地解决了些琐碎小事,再听几位大人为今朝秋闱主考官名额扯皮。
听来听去就是那些话,李晟百无聊赖,目光落在那个一本正经的男子身上。
礼部侍郎谢安,你有何高见?李晟听到自己问。
行容得体的绯袍男子上前一步,举笏,跪拜道:臣举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刘瞰。
喔豁,这可不是事先通过气的。一旁的刘党显然有些喜出望外。
李晟眉头一皱:为何?
那刘瞰早已位列宰相,若再主持秋闱,天下英才岂不尽为他所用?
谢安道:刘同僚乃通宝年间一甲进士第一名,先皇在世时,刘瞰曾主持通宝四十七年秋闱,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可堪大任。
陛下,话音未落,吏部员外郎卢岳上前一步,若是臣没有记错,谢同僚就是通宝四十七年一甲进士第三名?刘瞰乃谢安恩师,未曾不有结党营私之嫌。
谢安垂眸,神色不变。
他如此光风霁月,倒让人觉得卢岳在胡乱攀扯了。
李晟看向卢岳:那么爱卿有何高见?
卢岳叩拜:臣举前太傅魏老先生。
哦?李晟兴致缺缺。
魏文涛是他太子时期的老师,因为身体不大好,在他登基后乞骸骨还乡,他就给了个太傅的头衔。外人看来么,老先生为人品格高雅,公正不阿,还乡时只有驴车一辆,破竹一竿,是天下文人的典范。
就是不知怎么的,今年朝堂上出现两极分化,要么一窝蜂支持位高权重的刘瞰,要么倒向两袖清风的魏文涛。
更邪门的是,魏文涛居然不拿身体不康健做借口了,直接上书明言自己还能为朝廷再奋斗二十年。
离谱。
李晟的目光在谢安和卢岳之间逡巡,忽然笑了一下:念恩,你腰伤痊愈了么?
哪有什么腰伤,不过李晟的恶趣味罢了。
谢安恭敬地对上他的眸子:谢陛下挂念,臣好多了。
李晟兴奋地追问:那下朝后与朕对弈一番?
众人饶有趣味地看向谢安。
哦?能让陛下在朝堂之上顾左右而言他,这位谢侍郎,那可是,皇、恩、浩荡啊。
谁知谢安脸不红心不跳,淡淡道:诺。
那便成了!李晟挂上明晃晃的笑容,魏老先生年迈,虽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朕却不忍心让朝中琐事打扰他老人家。谢爱卿为人刚正,想必也能慧眼识人。刘卿原是谢卿恩师,如今弟子反哺恩师,也不枉为一段佳话。
话语落下,众人神色各异,刘党喜悦中带着些忐忑,魏党则失落中带着希冀,总之五彩斑斓。
两个党派的大臣多多少少有些不乐意。
合着就因为谢安举荐谁,陛下就启用谁?
那他们这么多天争吵了个笑话么,不如直接讨好那个谢安!
李晟顿了顿,故弄玄虚道:此事
众人伸长了脖子
众爱卿莫急,容朕再仔细思索一番。
诸大臣恨恨道:诺。
半个时辰后,官员散朝,谢安被几个人簇拥着,脸上却无得意之姿。
看见苏元匆匆赶来,大臣们朝他笑了笑:谢大人快去,别让陛下久等。
谢安慢吞吞走着,刚进了书房,便被一道人影吸引了去。
皇帝不知何时换了纯白袍子,蓝线云纹,好似通宝年间他认他做老师时穿过那件。
不,不过是小皇帝向他请教经书罢了,算不上做老师。
这样想着,谢安心里好受了些。
刚要行礼,却被苏元扶住。
李晟转过来,明媚笑道:先生?
谢安脸色一变:臣不敢当。
李晟笑嘻嘻靠近:今日朝堂上我帮了先生,下朝后先生是不是也要帮帮我?
谢安的目光落在那一盒暖玉棋子上,脸色霎时间苍白。
臣年迈
先生不过三十有三,正当年轻呢!李晟打断。
陛下血气方刚,早日立后才是正途。
我若偏不呢?李晟反问,先生三十三还未成家,我才二十四,为何要娶妻?
谢安冷道:陛下昨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