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厅内的温度不减反涨,仿佛从干燥寒冷的京城来到了六月的江南,绵绵不断的细雨将空气浸得chaoshi黏腻。
北风消停,敞厅内也恢复安静。
孟纾丞缓了缓气息,将睡着了的卫窈窈揽到怀里,捡起道袍披到她肩头,将只穿着主腰衬裤的她裹严实,起身,他身上也只着一条衬裤。
其余衣裳凌乱地丢在一旁,他的氅衣下压着卫窈窈的白绫袄和蓝缎裙。
回到卧房,孟纾丞将卫窈窈安置在暖阁的炕上盖好被子,静静地看了她片刻,才传了水。
情到深处,卫窈窈已经神志不清,孟纾丞仅凭着脑海里最后一丝理智克制住冲动,即便如此,两人最后穿在身上的里衣也沾染了污物。
孟纾丞拧了温热的巾子替卫窈窈擦了身子,换上干净的衣物。
等将自己收拾好,已过子时,没有去床上,抱着卫窈窈在暖阁里歇了一夜,孟纾丞入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便是次日醒来她会不会又不记得。
*
“听钦天监说就这两日要下雪了。”
廊下的小内侍一边扫地一边对同伴说道。
“今年这么早就下雪了啊!”同伴感叹。
“是啊!瞧这天气Yin森森的,诶!这边扫完了我们走吧。”
小内侍拿起扫帚,和同伴抬起木桶出了内阁值房。
值房内气氛一如既往的寂静,不过今日又多了一丝严肃。
张介搓着手走到堂中,将手放到炭盆上方,对着坐在一旁的喝茶的曹安使了使眼色。
曹安借着杯盏,掩饰着面庞,瞧瞧瞧了一眼不远处神色淡然看着卷宗的孟纾丞,清咳一声:“孟阁老还未回府啊?”
孟纾丞抬眸看他,低嗯一声。
与已经年过半百的二人想比,孟纾丞年轻得过分。
曹安看着他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歇了打听的心思,捧着茶盅坐到自己的书案后头,他兼管礼部,他虽进内阁早,但要论起手中实权却比不得最晚进来管着刑部的孟纾丞。
处处被他压一头,曹安心中本有些不忿,但仔细一想,又生出一丝灰心,天赐才赋,又比常人勤勉,如何比得过?
今日是他与张介值班,夜间一般没有大事,现在天寒了,他们原打算温壶酒,关起门来一边小酌一边熬到天亮。
谁知孟纾丞散职后,一直未离开,眼瞧着天色渐晚,他竟然还在看卷宗,现在已经戌时了吧。
若让孟纾丞听到他的话,孟纾丞怕是要诧异了,他已有半个时辰未翻动手中的卷宗了,孟纾丞心烦意乱地放下卷宗,靠在椅背上,捏了捏眉心。
心中苦笑,他竟也有无法决定,举棋不定之时,起身望着窗外,审问自己。
孟晞啊!孟晞!你真的非她不可吗?
注定无人替他作答。
孟纾丞立在窗前,一身沉静。
不知过了多久,有小内侍敲门进屋提醒:“孟阁老,戌正一刻了。”
孟纾丞闻言,下意识地转身对着曹安和张介微微颔首告辞,往外走,小内侍拿起他的披风跟在身后。
抬脚跨出门槛时,忽然顿住,缓缓在长廊中站定。
戌正一刻,从内阁直房到沉楹堂需要三刻钟,见到卫窈窈在亥初左右,也是卫窈窈每日睡觉的时辰。
卫窈窈没有他,会睡不着。
她总说她离不开他。
但真正离不开的人是他。
与她相关的记忆刻在骨子里一样,一时间心头生出无力。
他非她不可吗?孟纾丞又问,但这一次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只想要她。
第60章 二更
卫窈窈趴在炕上, 身上裹着被子,两只手也揣在被窝里,只露出了个小脑袋, 面前放有一本书,绿萼坐在炕前的圆凳上端着一只碟子帮她翻书。
不过她要好一会儿才让绿萼翻一页。
大多时候都在等绿萼给她喂吃的。
绿萼手里碟子装的是龙须牛rou,是厨房特地做来讨好卫窈窈, 给她当零嘴儿的。
绿萼握着筷子快要递到卫窈窈嘴边,忽而手一抖, 掉了几根在卫窈窈的书上, 书页立马晕开了油斑, 小丫头的脸立刻白了。
卫窈窈笑着安慰她:“没事儿。”
绿萼支支吾吾地捧着碟子站在来, 怯怯地望着卧房门口的方向。
卫窈窈在暖阁里, 两边有隔扇和帘幔挡着,看不见外头, 见状忙探身朝外面看了看,原来是孟纾丞回来了。
暖融融的烛光打在卫窈窈身上, 将她脸上的好奇和看到孟纾丞后浮现的害羞照得一清二楚。
绿萼知道孟纾丞与卫窈窈再一起时不喜人打扰,手忙脚乱的将那本沾了油渍的书和碟子拿出屋。
孟纾丞走到卫窈窈身旁带了一身冷气, 卫窈窈卷子被子坐起来, 往后缩了缩,皱了鼻子, 咕哝:“你好冷。”
她青丝往后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