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离着贡院不远,到了以后几人先休息一晚上,第二天顾崇想看书,被朱八斗拽出去逛街了,美其名曰考前不宜看书,容易导致情绪焦虑。
顾崇一路黑着脸,什么都没买,光听朱八斗在旁边叭叭。
程五郎没出去。
林水瑶刚到省城就来了月事,他留在客栈里伺候小媳妇儿。
刚来癸水的时候,汪太医开了方子给她调,之后每次来,肚子都不会疼了,林水瑶真没多大感觉,但程五郎坚持她有事儿,大白天的让她上床躺着,又去外面买了一碗红糖鸡蛋来喂她吃。
这怎么瞅着像在坐月子呢?
林水瑶忍不住嘴角微抽,“相公,顾公子他们刚走没多大会儿,你现在出去应该还能追上,难得天气这么好,你也出去转转呗?”
她是想把人支出去好洗裤子,都弄脏了,不洗不行。
程五郎却坐着不动,“我陪你。”
林水瑶噎了一下,正琢磨着找个什么理由把他支出去,就听程五郎开口:“刚才换下来的衣裳你藏着做什么?拿出来我帮你洗。”
林水瑶一听,顿时说不出的尴尬,“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洗。”
“入秋天凉,你身子又不爽利,还是少碰冷水的好。”
“我可以用温水的。”林水瑶坚持。
“跟我还这么见外?”程五郎笑看着她。
这不是见外,是尴尬好吗?
被他这么看着,林水瑶头皮发麻,平时的衣裳,他洗就洗了,可现在是特殊时期……
见她半晌不吭声,程五郎又道:“姐夫都能给姐姐洗衣裳,给胖虎搓尿布,我为什么不能给你洗衣裳?”
“你见过哪个读书人给妇人洗衣裳的?”
林水瑶红着脸撇开头,“看你的书去,我自己有手,才不稀得劳你大驾。”
“我还真见过。”程五郎挑眉,“四哥就是。”
林水瑶没想到他这都能驳回来,顿时噎得不轻。
到最后,她没能拗过他,只得任由他端着自己的衣裳去洗。
感觉脸都没了,林水瑶将自己蒙在被子里。
程五郎晾好衣裳回来时,伸手轻轻掀开被子。
林水瑶马上捂着脸背对着他。
程五郎坐下来,儒雅俊逸的眉眼间温柔尽显,他说:“娇娇儿,不怕的,我们是夫妻。”
林水瑶还是捂着脸不肯撒手,没脸见人。
程五郎轻笑一声,“那你休息,我去看会儿书,晚饭叫你。”
——
乡试的八位主考官阵容很大,全是京城来的,进士出身,有礼部的,有内阁的。
因为上次出了孟知府勾结国舅府打压考生的事儿,今年的乡试为防舞弊,分外严格。
主考官必须提前至少七天到省城,到了就马上入贡院与外界彻底隔绝联系。
除此之外,衙门还安排了重兵把守。
一旦发现有考生夹带小抄,马上扭送衙门查办。
搜检很严格,以前只需要脱外袍脱鞋袜,现在要脱得一丝不挂,头发里都得一一查过。
以前的考场舞弊还能酌情定罪,现在改律法了,但凡被证实,直接就是死罪,一点儿说情的余地都没有。
今年虽说是恩科,可考生们从未见过如此严格的阵仗,有一部分人在搜检这一关就被吓崩了心态,到了考棚里脑子一片空白,答题都不会了。
考棚就三尺宽,特别狭窄,只勉强容得下一个人,晚上还得把答题板拆下来卡进两边的凹槽里当床睡。
有考生受不了,直接昏了过去,马上有人来将其抬出去。
被抬出去的考生就算醒来,也没机会再进考场了。
数千名考生,晕场的就有几十个。
九天三场考下来,多数人已经被折腾得脱了形。
程五郎的状态还算好,他一向淡定惯了,面儿上看不出什么来。
朱八斗从出贡院就一直在骂,说他倒了血霉分到他们那排的最后一位,那个位置挨着茅厕。
但凡有人去上茅厕,那味儿,简直绝了!
顾崇瞥他一眼,“我那间考棚还漏雨,我说什么了吗?”
九月的雨本来就凉,偏偏他们第二场考试那天还下了一场。
经常有考生碰到年久失修的考棚漏雨,顾崇就是其中的一个倒霉蛋。
那雨落在身上是真冷,尤其到了晚上,冻得人直哆嗦,哪还有心思考试。
好在顾崇定力强大,硬生生给扛下来了。
朱八斗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平衡了,不过他并未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而是看着顾崇,“老顾,你考卷都写完了吧?”
顾崇嗯了声,说写完了。
朱八斗又问,“那你没生病吧?”
“还好。”其实已经在咳嗽了,只不过不算太严重。
“那看来咱们仨就数小五郎最幸运,考棚位置好,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