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留下她一个人的病房,空静,又寂绝,顾念感觉此刻有着前所未有的清醒,还有着罕见的果决,以至于当帝长川推开门的一刹那,她马上随手抄起床头柜上的一个杯子,朝着男人砸了过去。
帝长川脚步微顿,注视着砸落地面碎裂的杯子,跨过那一地的玻璃碎片,站在了距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
如果此时顾念能抬眸注意他的面容,或许会发现这是个难得的谈判好机会,但她到底还是被情绪左右,错过了。
她只是凭借着潜意识里的怒火趋势,清漠的嗓音寒彻如水,“我会接受治疗,也会配合戒药的。”
之前的割腕,她完全是在药物的挥发下,受幻觉影响导致的,现在想起来,不禁也有些后怕,万一要是那样了结了自己,该有多不值得。
她不是一个轻易就会轻生放弃的人。
毕竟,不为了别的想想,也要为两个儿子考虑,他们还那么小,就失去母亲话,不是太可怜了吗?
所以现在彻底冷静下来,她更加后悔自己之前的举动。
顾念无力的闭了闭眼睛,沙哑的嗓音晦涩,“不过,我们离婚吧!我什么都不要,但孩子必须归我。”
这是她唯一的要求。
帝长川沉默不言,甚至连一丝表情都未曾展现,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一会儿,才开口说,“孩子归你可以。”
顾念轻然一怔,竟如此容易?!
她下意识的抬眸,视线刚撞上他,就见男人霍然迈步上前,颀长的身形屹在床边,俯下矜贵的身形,单手撑在床沿,另只手抚上了她苍白的面颊,拂开她的碎发。
顾念不自然的别过头去,他的手指落了空,而眸中的深邃却加重了几分,再伸手直接端起了她的下巴,“但离婚再复婚,若你想这样,我也可以配合。”
她心下悚然,讶异之色刚在眸底染起,男人深墨色的眼瞳里,第一次有了让顾念都觉得刺目的色泽,“这是最后一次再让你受苦,熬过去了,往后一切都会好了。”
他修长的指腹轻摩着她的脸颊,软嫩细致的肌肤,仿佛流连这种极佳的手感,迎着她的俊颜,也随着唇畔的轻轻上扬,漾出的笑意,倒也有了几分暖意,“我已经让林凛去找药了,等找到了,宝贝儿,我和你一起戒。”
帝长川低醇的嗓音暗哑,面不改色,若无其事又那样神情自然。
顾念却惊愕的一愣再愣,待他放开她倾身时,她才慢慢反应过来,心底的怒火霎时燎原,再也控制不住的抄起枕头就砸向了他,“帝长川,你是疯了吗?我到底欠了你什么,要让你这样对我!”
“凭什么?到底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要受这个苦,凭什么她一番热枕对他,却一次又一次换来的只有伤害!
男人伸手Jing准的接下她扔来的枕头,轻轻的又放回她身后,好看的俊颜仍旧毫无表情,却因眉心的蹙起,而染出了深意,“就凭你是顾念。”
他淡淡的,恍若给出的答案,就是那样顺理成章。
“就凭我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你都对我很重要。”他站在一旁,磁性的语气,低缓又自然。
顾念身形僵住,气愤的咬牙切齿,“你……”
无需她再说什么,他便擒起了她的左臂,低眸看着她手腕上包扎的纱布,薄茧的手指流连之上,轻轻的,慢慢的,“可能我无法向以前那样,找回曾经的记忆和感情,无法再成为你的川哥哥,但是,往后我会对你好的,欠你的,也会一点一点慢慢都还给你。”
他放下了她的手,不顾她的反抗和挣扎,硬生生将她桎梏重新躺下,并盖上了被子,“乖儿,你失血过多,现在不易情绪化。”
帝长川再次倾身而起时,也拿出了西裤兜里的针管,在顾念惊诧浑噩的目光中,将一剂镇定剂缓缓推入了她输ye的吊瓶中,又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了一吻,留下句,“好好休息。”便转身出了病房。
顾念是需要休息,但也绝不要用这样的方式,她毫不犹豫的挣扎起身,一把就拔掉了手臂上的输ye针头。
帝长川就是个恶魔,一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她再也不要相信他,更不要接受他给的任何药!
虽然她是抗拒的,但毕竟失血过多是事实,术后没多久也是事实,这样的举动,不过须臾就引来了查房护士的注意,又重新给她扎了针,还不忘关切的安慰了几句。
药物中混有镇定剂,缓缓注入体内的结果,就是慢慢的又迎来了冗长的梦境。
这一睡下,再醒来时就是翌日了。
但她刚清醒没多一会儿,就有医生进来给她检查身体,配合着做完了检查,护士再注药后没多久,她又睡下了。
这样的状况往后维持了差不多四天左右,等顾念感觉出不对劲,彻底拒绝任何药物摄入时,顾涵东便来了。
他身体也在恢复之中,因为腹部刀伤的缘故,暂时行动不便,坐在轮椅内,由秘书推着他进了病房。
“别闹了,这些药都是我让医生和护士给你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