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华宁赶到的时候就发现一位女医生正嚎啕大哭:“我一个礼拜没见我孩子了!我孩子才三个月!我也是在尽力想给你们治病呀!可我有什么办法!我有什么办法!”
华宁心中一酸,走过去扶住她:“你冷静下,先进去,这里我来处理。”
她带着护士检查了一番,把其中一个情况最为严重,刚刚还呕吐了几次的老太太扶到医院里,但已经没有病房了,只能在走廊里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
华宁轻声说:“nainai,您先在这坐一会儿,我去找医生,等会儿先给您检查,您现在吐得厉害,不能再乱动了。”
那老太太有气无力地抬头,忽然就抓住华宁的手,恩狠狠地看着她:“你们都是骗人的!骗人的!你们当医生的不给人治病,医院哪里能没有位置?医生哪里能没有办法?你们就是骗人的!我不信!”
华宁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病人,一时间有些怔住了,而那老太太的口水都要喷到了她脸上,老太太猛地扯下她的口罩:“你戴什么口罩?你是不是嫌弃我?”
没等华宁解释,旁边其他病人看不下去了:“你这个老太太,简直没有道德!现在是什么时期?大家都生病了!你看不到这医院里满满当当的,医生不是人?你真是活作孽!”
华宁快速地说道:“请大家放心,我们一定会努力的。”
她看向老太太:“请您坐好,如果您不配合的话,我们有权不治疗您!”
老太太这才吓着了,闭嘴不敢说话了。
而华宁立即回到医护用的办公室,飞速地去洗手。
洗手过后,她去找到医院负责人,让负责人在用西医治疗的同时,可以给每个患者都喝一点他们配好的中药。
如今中医在华国地位崇高,无人不知道华宁的地位,永安医院的负责人立即照做。
华宁又回到办公室里开始翻看治疗,苦思冥想应该怎么解决这次的综合性肠胃炎。
短短三个小时过去,华宁忽然觉得一阵恶心,而后肚子疼了起来,她起初没在意,以前自己肠胃就不够好,可下一秒,就头皮发麻!
难道,她是被传染?
华宁的确是被传染了,当晚就开始低烧,她想来想去,也只有今天跟那个老太太的接触最为可疑,但当时老太太的举动让人猝不及防,哪里防得住呢?
她有些慌,但冷静下来却发现自己也得了病的确是有好处的。
亲自感受了这种病的种种痛苦之处,她才能更准确地配药。
华宁把自己关起来了,不接触任何人,有人要来找她商讨病情,她只隔着门对话。
关于华宁的讨论越来越多,各位专家,甚至医院的医护人员都在猜测。
为什么那个大名鼎鼎的华宁大夫此时躲起来了?是怕被传染吗?
这种关键的时刻,她为什么不出来帮忙?
而华宁的状况并不好,她躲在房间里,记录自己的病情,每隔上十五分钟就记录一次,而后吃药,记录吃药之后的感受。
“七月十六日上午九点,发烧39度,呕吐三次清水样伴黄胆汁,腹泻四次清水样,头晕耳鸣,胸腔疼痛,意识尚可。服用七子清,效果待定。”
……
“七月十六日下午三点,七子清收效甚微,呕吐加重,一个小时内吐五次,发烧39.6,体力不支,手脚虚浮。服用散瘟宁。”
原本就瘦弱的女孩儿,独自一个人在房间里,感受着综合性肠炎带给她的每一种痛苦,越是难受她就越是更能体会那些患者们的无助。
高烧起来的时候,医生也无法给你一个确切的说法,真的会让人感觉到人生无望,就好像是下一秒就要死去。
可她不能死去,她可以少活几十年,但这一次的瘟疫,华国必须扛过去!
整整五日,她几乎未曾合眼,顶着高烧,反复地配药,吃药,记录病程,吃药之后的效果,等等。
第五日晚上,华宁烧到了四十度,这几天她用药压着,还是反反复复地起烧,但正常人烧了这么久都会头昏脑涨的。
而华宁瘦弱的手捏着几片厚朴,唇色干裂,双眼无神。
她头疼欲裂,迷糊中想到了师祖跟唐爷爷给她的那两本书。
一本书上,无处不沾着鲜血,上头写着,要华国的年轻人再接再厉,创造出真正的大国……
另一本书上,满是草药汁,上头甚至有柴火棍烧黑之后写下的字,那书上写“医者救死扶伤报效祖国乃是根本”。
耳中嗡嗡的,仿佛有病人家属的哭声,仿佛有那些年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仿佛有别的国家嘲讽的笑声,仿佛有鲜红国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的声音!
她咬着牙,睁开眼,颤抖着手把厚朴放到纸上,而后,再艰难地去白术,附子,半夏,白豆蔻,车前子等等,而后全部放入锅中开始煎熬。
不久之后,药香四溢。
华宁不记得自己究竟是如何才喝下了那碗药的,只知道她勉强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