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往往是有了表情,才能透过表情看出凉薄神态,可是这人,只在水中一站,就透出了这种凉薄。
他的这种气质和青君不同,青君是孤冷,而他则仿佛是站在雪山之巅,冷看世间红尘纷扰的世外之人。
无怜悯,无同情,无任何情绪的凉薄。
他的手上托着一根玉笛,笛子通身翠绿,散着莹莹玉光。而那回荡在空中的悠悠笛声,就是从这根玉笛里飞扬而出的。
一看到这根翠玉笛子,况曼便知,洞里的两条蛇是受他控制的了。
她黑眸一凛,葫芦丝轻触檀口,身子从山壁石洞旋飞而下。
飞扬的红色罗衫,成了满目绿色中最醒目的色彩。女孩轻灵的身姿,撞进了竹筏上男子的双瞳。
男子目光冷清,仿佛没有看到况曼般,笛声音符刹那间转动,清清冷冷回荡山谷。
紧接着,山洞中两条黑色的蛇影,仿佛出洞度劫的蛟龙般,双蛇蛇头同时挤出洞口。
在这两蛇头之前,一玄衣冷俊男子,手持长剑,旋冲而下,在半途中长臂轻展,揽住少女下降的身子。
二人身子旋飞,急速住地面降落。
与此同时,那出了洞的两条蛇,也速度极快地顺着山壁,往地面上爬了下来。
在它们滑下地面之际,青青河水中,一波波涟漪荡漾,无数细若手指般的小蛇,在水中飞快游荡,往着河中竹筏急游过去。
百濮之地毒物最多,不亚于lun山。
况曼从山壁纵下时,就一直吹着葫芦丝的第五孔。
而在这短暂功夫,五孔所散出去的乐音,已将它能招的毒物都招了过来,且已随着河水,到了音乐所指的地方。
竹筏上的男子,看着水中涌来的众多毒蛇,那毫无情绪的眼睛中,终于有了人的鲜活。
那是一种诧异。
他似乎没想到,今日闯入百濮之地的人,竟也会招毒物。
他玉笛轻扬,笛音转出刹那,河水突兀激荡而起,成了一副透明的水帘。一抹青色,从水帘中穿梭飞过,男子身影稳稳停到了河对岸的一棵大树之上。
同时,那两条顺着石壁滑下来的大莽蛇,也停在石壁脚下,不再追击孟九重。
“百濮禁止外族人进入,在往前一步,杀。”空灵的声音,恰似利剑击石,与他的人一样,开口便透着凉薄。
他站在树梢,视线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况曼和孟九重。
“大路朝天,百濮十万大山,又不是只有你们百濮之地的人才能走。那要按你这么说,中原是不是也可以不让百濮人入内。”况曼见对方收了笛声,也将葫芦丝放了下来。
刚入百濮就遇上个拦路虎,不声不吭,放蛇咬人,况曼心里面是憋着把火的。
出口不自觉,就呛起了人。
其实,况曼这话也没有说错。
百濮地势复杂,因部族太多,千百年来中原都没想过将百濮纳入版图,中原对百濮的态度却一向很好。
从不阻挠百濮人进入中原,甚至还大开方便之门,让百濮之地的人去中原交易。
中原对他们行方便之门,可百濮之边,却禁止外族入内,这外族自然也包括汉人。
什么规矩,惯得他们了,凭什么中原的人就不能入内了。
这些都暂且不提,主要是这人语气,听得况曼起冒火。
树上男人垂目看着况曼与孟九重,不再言语,玉笛轻托,放开嘴边又吹了起来。
笛声一出,那两条安静的大莽蛇,瞬间鲜活,犹如两条出笼的恶龙,朝况曼和孟九重冲了过去。
况曼眼睛一凛,也不再吹葫芦丝召毒物了,身子骤然一纵,如履平地般飞快踏过小河,然后一个猛冲,奔上树梢,便与这个男子缠斗了起来。
眼前的青衣男子,是一个武功不亚于孟九重的存在。
他的招式很Jing湛,连内力,也是在一甲子之上。
交手间,内力连绵不绝。他出掌和他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每一掌都如鹰似枭,掌劲四溢。
况曼和人交手了几招,眼里闪过惊艳。
孟九重的内力,是来至于朱果,这个男人呢?
他的年纪看上去和孟九重相当,但内力却不亚于孟九重,难不成……他的习武天赋,比孟九重还好?
对战高手,况曼向来极为谨慎,在过了几招后,察觉到这个人的功夫不弱,便毫不犹豫出了双鞭。
这个男人很厉害,但况曼也不弱。
这几个月连续不断的战斗,已经让她摸清楚了武功与异能之间的差别。
她的武力值,向来难用寻常眼力判之。她镇定自若,那刁钻又难缠的鞭子,每一鞭挥出去,都虎虎生威。
鞭子所过之处,一片狼藉,甚至还摧毁了不少树林中的大树。
男人武力高于况曼,但是战斗经验似乎有些不足,太刻板了,打了一会儿,况曼甚至从他行动的轨迹,摸清楚了他的武功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