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逸不言语,还是那样看着她,目光笔直,深沉。他突然迈步靠近,她下意识退了两步,有些踉跄。
夜风凛冽,把她的头发吹散,她拢了拢头发,扣上羽绒服的帽子,裹紧了领口。
他自上而下打量她一圈,问:“我送的围巾呢,怎么不戴?”
该来的,似乎要来了。
“太贵了,我不知道怎么搭配。”她说着,一双大眼睛注视着他,笑了。
陈逸一看她这虚伪的笑容,心底里就生出一股烦躁。说话时语调带了愠怒:“搭配什么,随便一裹就行,是你戴围巾还是围巾戴你?”
张若琳却丝毫未觉般,还是笑,笑久了有些傻气,“我觉得,我还是还给你吧,一直也没有个机会跟你说……”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紧了紧。
张若琳:“你请我吃饭了,我也回请了,虽然两顿差得有点多,起码形式上扯平了。围巾我听室友说,才知道很贵重,你也看到了,我全身上下加起来都买不起你的围巾,确实不搭。”
陈逸的脸色已经十分不好看了。
张若琳移开了视线,看着远处的路灯,思路清晰地继续说:“我觉得我们算是朋友了,但是你知道的,你在学校还是很受关注的,坦白说,我有一点困扰……”
“当然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女孩子嘛……我很难形容,你懂我意思吗?”
陈逸:“不懂。”
她提高了声音,“我挺忙的,虽然忙的事在别人看来可能不值一提,所以我不能像别人交朋友那样,你约我一次,我约你一次……希望,以后我们还是有事情的话微信说就好了,语音……说实话我流量不够用,不是很着急的事,还是文字比较好。然后……就不用这么频繁见面了吧。”
她在风里说了那么多话,吃进了寒气,感觉整个身体由内而外的冰冷,她抬眼,在触及男人眼神时,切切实实打了个寒噤。
陈逸在寒风里,像一座肃冷的雕塑。
“频繁?”陈逸过了良久开口,语气里透着股嘲讽,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她,“你想太多了吧,张若琳。”
她目光一滞。
这是他头一次完完整整叫她的名字。
他很生气,她想。
可是她已经竭尽全力斟酌措辞,说完觉得有理有据,而且没有过分揣度他们之间的微妙相处,始终在“朋友”的位置,进退得宜。
可他说,她想太多了。
“那……不好意思,我理解错了,”张若琳抿了抿嘴,“我回去了,你……”
陈逸眼风一扫,她立刻噤声。只见他手臂一招,路边停了一辆出租,他看也没看她,径直上了车,车门“砰”的一声关上,下一秒车子驶离。
张若琳望着车屁股,风中凌乱。
大少爷好大的脾气!
她独自一人上了天桥,桥底下车水马龙,万千车灯渐渐在她眼睛里氤氲成光圈,都市繁华绚丽,五彩斑斓。
风又把她的长发吹得乱七八糟,她三两下把它们拢到脑后高高扎起。
她想起出门时,她想和往常有些差别。
因为她知道,在往后漫长的时间里,她也许会频繁地想起这一天,希望记忆里的自己,是特别的。
擦了擦眼角几滴不争气的泪,她下天桥,往公车站走。
低头下阶梯,到了地面,她抬眼,在一瞬间看到了站在路边的人,夜色下面目不太清晰。
怎么可能,她是不是眼花?使劲眨了眨眼确认,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陈逸已经走过来拽住她的胳膊,把她塞进了出租车后座。
她懵了懵,听到他吩咐师傅去学校。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陈逸一张脸要多臭有多臭,一眼都不愿意多瞧她,只说道:“我没有把女人扔在路边的习惯。”
“噢。”她温温淡淡地答,鼓了鼓腮帮子。
陈逸听这声音,似乎又来火,瞥了她一眼,鼻子里轻嗤出一口气。
一路静默,夜里出租车开得飞快,没几分钟就到了校门口。
陈逸:“下车!”
张若琳很自觉,忙不迭下车,谢字还没说出口,再一次看着车屁股绝尘而去。
她拍了拍胸口——可怕!
回到寝室冷冷清清的,张若琳还有些不习惯,陆灼灼调侃她暂时独自拥有了北京四环的十几平米,真令人哭笑不得。
隔壁寝室的这会儿也回来了,那笑闹声张若琳在屋里都能听见,她们路过时还敲了敲张若琳的门。
她打开。
郑淑仪问:“我们一会儿要去唱k,你要不要一起去?”
张若琳摇摇头,“我明天还有活动,不能熬夜。”
其中一个女孩冒出头来,“什么活动啊,和陈逸约会吗?”
所有人都是一副调侃又好奇的表情。
张若琳也一脸震惊的样子:“怎么可能啊,要是那样我能吹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