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薄应雪就那么侧身看了她良久,见她睡沉,轻轻为她捻了捻被角,然后转身将床头灯调至最低的亮度,在她身旁半躺下来。
脖子上是他从不取下的项链,他打开暗扣,将那张给风幸幸看过的“订婚照”抽出来翻至背面。
微弱的灯光映照着另一张照片——
上面,20岁的薄应月揽着16岁的薄应雪,笑容温柔而宠溺,亦如告别时那样,在狭小的落满破碎玻璃的窒息空间里,他沾血的手抓住他的,叫他坚强。
“哥。”注视着照片上的人,他呢喃似的唤了声,而后是漫长的沉默,再然后,他看了眼身边熟睡的女人,向他道歉,“对不起……”
第5章 真乖。
这一觉,风幸幸睡得很沉。
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渗透,在室内蒙上一层温暖朦胧的色泽。
风幸幸没忘记自己正扮演着一名失忆患者,是和薄应雪两情相悦的妻子,然而睁开眼看见自己像只八爪鱼一样缠在对方身上,还是吓了一大跳。
草(一种植物)
她怎么睡成这样的?就是喝醉了耍酒疯她睡相也没这么差过。
果然还是薄应雪的错。
试问,一个秀色可餐的男人就睡在身边,哪个圣人能忍得住?
估计是她睡着后,潜意识摒弃道德替代她耍了流氓。
风幸幸王八似的稳了片刻,然后心虚地瞄了眼几乎和她脸贴脸还睡着的男人,准备赶在他醒之前把自己的咸猪蹄给收回来。
她已经极力把动作放轻到忍者的程度,结果连第一只咸猪手都没来得及从他身上拿下来,薄应雪就掀开了眼帘。
那么近的距离,能够从他的眼里清晰看见她的倒影。
是故作镇定的神情。
怕被瞧出什么,她率先开口,和他打招呼:“吵醒你了?”
“还好,本来这个时候也该起了。”薄应雪说完,反问她,“睡这么久,感觉怎么样?”
“感觉…就…挺好的……”风幸幸一边应付着答,一边不动声色把手脚收回来。
她自以为弱不可察的小动作其实全都被薄应雪看在眼里,男人眼波微漾,看了她一会儿,又问:“头还疼不疼?”
风幸幸晃了晃脑袋,实话实话:“不疼了。”
她头部所受的磕碰并不严重,在医院捣鼓各种检查的时候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昨晚又饱饱地睡了一觉,现在不仅不疼,还特别的神清气爽。
“是吗?那就好……”薄应雪抬手,指腹轻轻摩挲她额角,这才问出那个最在意的问题——“现在…有想起什么吗?”
这声问让风幸幸表情一顿。
她知道,他的潜台词是在问她是不是恢复了记忆。
说实话,她原本就没打算跟他撒失忆这种谎,怪就怪霍从淮来得不是时候,结果导致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要是坦白呢,她还没搞清楚薄应雪身上诸多的谜团,如果真是她猜的那样,他气她找替身才这么做,那她现在也没做好面对审问的准备。
所以,继续装失忆是最好的选择。
权衡之下,她摇头:“没有,现在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回答完后,她故作苦恼地问,“医生都说不是很严重的磕碰,按理说回到熟悉的地方很快就能想起,怎么过了一晚上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要是一直都想不起来怎么办?”
估计撒谎被看穿,她说话时低着眼睛,因而没注意到男人脸上稍纵即逝的情绪,很快,脑袋被安抚地揉了揉,她听见他说:“没关系,想不起来也无所谓,有我在,你尽管安心。”
最好——
永远也别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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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中心商务区的一间高级公寓里,霍从淮正顶着宿醉的头痛醒了过来。
他身上还穿着昨天那套衣服,余味残存,酒气熏天。
一边皱着眉坐起身,一边松勒死人的领带,上一次像这样喝到断片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想温苒想到发疯,为了麻痹自己,他整晚整晚流连酒吧,直到遇见风幸幸这个替身,他的生活才逐渐回到正轨上。
不得不承认,找替身远比酒Jing更有效,他沉浸在虚假的幸福中,有时候甚至会忘记风幸幸是替身的事。
直到昨天,薄应雪的一句话将他拉回现实。
是的,他从来就没忘记过温苒,哪怕有这样一个完美的替身陪在身边,却终究不是他爱的那个人……
扫了眼时间,已经快12点。
他抹了把脸,起身四处找手机。
这两年来,每天他都会收到风幸幸的早安消息,不知不觉,翻看微信成了他早上睁开眼后的第一件事。
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像墙上的霉斑,无声无息就扩散到生活中的各个角落。
是时候改改这个习惯了。
风幸幸只是个替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