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杀人栽赃嫁祸!”
苏酥猛然接上一句话,狠厉又顺其自然,好像这样的质问再正常不过。
结果也如她所想,对面脸红耳赤的苏珣骂声冷不丁一停,见周围村民纷纷望过来,他忍不住缩了缩脑袋,“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林大郎死了与我何干?”
“既如此,你为何会出现于此处?深更半夜,鬼鬼祟祟意欲何为?”晚风刮起麻布衣角,苏酥声线毫无预兆低沉下去。
苏珣终于挣脱开一只臂膀,指指她又指向三间茅草房,“这里是我家,我自然要回来,”他有些气急败坏地说,“你休要岔开话题,你到底是何人?”
然而苏酥依旧不答他,只道:“如你所言,倘若你真是苏二狗,此处又为你居所,何故不在白日登堂入室?偏要趁夜半时分众人将寐之时前来探访?岂不与方才之辞相互矛盾?”
她说话时稍微佝着背,一边眼皮上耷,另一只眼却是细细眯着,一副猥琐流氓调侃良家子弟的模样。
苏珣张了张嘴,本来还嚣张自信的气焰被这一连串问句浇灭了几分,他眼珠子左右摇摆不定,面对众人疑惑又聚睛望来的眼神,伸手掩饰性捋了捋从鬓角侧留下来的一缕长发,“我家,我想何时回来便何时回来!有何问题?”
“呵。”苏酥轻轻嗤了一声,晃悠着大长腿懒懒散散往前走,两人距离只剩半米不到时,蓦地停下,眼里笑意却没了,用仅有两人可听见的声音说:“你在心虚!”
“你———”
不待苏珣说完,苏酥快速背过身,她望着周围立着的一群村民,一字一句分析,“我苏二狗原名苏珣,郡守府庶十一子,有心之人只需稍作打听便可知晓,根本不足为证。况我前日才因意外坠滑土坡回家养伤,此事无法作假,我却是苏府之子无疑,虽说我苏二狗声名狼藉,但出生世家,自幼学那圣人之言,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更不可能为了区区百钱杀害林大郎!而此————”
她大袖猛地一甩,直指向人群中央的苏珣,“——贼人心术不正,夜半偷偷潜入我家中,试问若未做过不可告人之事,何必行这鬼祟之举?况此贼人一来便急切自证为苏二狗,由此可知,他事先便已知晓我在屋中,为何如此?因为我本就是苏二狗!为此对方见我之时眼中并无惊异之色!”
人群里的苏珣被她这段话说得差点背过气去!向来占尽嘴上便宜的他还从未被人如此碾压过,当初若不是嫡兄意外撞见他与巧儿的好事,后来误入圈套丢人现眼到父亲面前,凭借他能说会道的嘴上功夫以及阿娘的不衰盛宠,现在苏府嫡子之位还真说不准是谁的。
脑海中的857听见自家宿主颠倒黑白扭曲事实的话,默默给原身点了根蜡烛!
“你简直在胡说八道!”苏珣抚着胸口,涨红了整张脸,“分明是你贼喊捉贼,是你刻意歪曲实情……”
苏酥啧了一声,勾唇耸肩,复又摊开掌心面向众人,“登记服役,在堤坝上连续劳作五日,掌心留下的薄茧与划痕做不得假,且娇娘服侍我三年,对我习性了如指掌,我若不是苏二狗难道你是?”
她笑嘻嘻说着,村民们本就稍微偏向她,此刻见角落里一声不吭的娇娘没有任何异样,便已信了七分。
就算他们老眼昏花,这整日朝夕相处的枕边人总不会认不出自家夫君吧?
那可真是弥天大笑话
第8章 主公,你完蛋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只剩盖棺定论前那临门一脚,苏酥漆眸深处涌现出星星点点的晦涩,她歪着头看向被大伙敌视到慌乱不已的人,慢悠悠撂下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你若仅是恰巧与我模样相像,林大郎死后,我成最大嫌疑人,你该是立马与我划清界限以求不会被之牵累,然而你所作所为却与之相反,今夜偷摸进入此处,何也?因为你想看我是否安然无恙,只有真正的凶手才会冒着被人发现之危亦要目睹事实。是也不是?”
“你…你……”苏珣眼睛都瞪红了,立在那百口莫辩,“我不曾杀过他,我没有,他死了跟我没有关系……”
“那跟谁有关系?”苏酥冷不丁问出声,苏珣动了动喉咙却哑口无言。
苏酥轻笑道,凑近点说,“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林大郎之死。”她微微侧身用口型说出两个字——苏珣!
苏珣看到了,真真切切的看到了,瞳孔猛烈收缩一下,这在众人眼里却是心虚的味道。
话题又拐回林大郎一事上,众人这时候好像才记起他们今晚守夜的目的,却越想越是这个理儿,要真就是单纯的容貌相像,谁会在这个时候不知死活前来?况且他们今天上午一闹之后便听从苏二狗之言,对这件事守口如瓶,林大郎之死不该传出村庄才是。
看向场中央的苏珣就愈发同仇敌忾起来。
“你这贼人与林大郎究竟有何渊源?要将他打晕推入水中溺死?还想栽赃嫁祸二狗,坏了小溪村的风气!”张旺厉声质问,林大妇更是声嘶力竭,一众村民看着看着也跟在后面起哄,纷纷举起手中的农具讨要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