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张旺一脸痛心疾首,“苏二狗!昨日我见你信誓旦旦与林大郎立约,原以为你遭此横病心性转好!不想你竟做出如此罪孽之事!已经人赃俱获,看你还有何话可说!”
“将他绑了!送去县衙!”
“杀人偿命!我等一定要为大郎出气!”
“我可怜的郎君啊!”
“……”
一群村民高举锄头前呼后喝,那架势就像后世揭竿起义的草根阶级。
苏酥听得耳朵抽抽地疼,等他们喊完了才平静反问:“不知诸位为何笃定我杀人?昨夜我可是跟娇娘同塌而眠,直到此刻才醒。”她说着晃了晃光秃秃的脚丫子,“看到没,我根本不可能有时间犯此大罪!尔等是否弄错了?”
苏二狗晕倒前还在修葺河坝,苏酥进入这具身体后就一直忙个没完,几天没有洗澡,这脚臭味自然掩盖不住,张旺和村长刘老头等人俱是往后一退。
苏酥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把脚收回来。
就听林家妇人喊道:“就是你从后面推的大郎,我昨晚看得真真的!被我发现后你还打了我一拳,使我晕死在河边!今早起来时大郎已然死透在水里!”
林大妇说着指向颧骨处的淤青,又把脸颊侧过去,脖颈处的劈痕更是昭昭即示,这事怎么看都像是苏二狗动的手!
刘老头看了一眼点点头,“二狗!你杀人一事已成定局,莫要徒劳抵赖连累了乡亲!”
这个年代,一人犯事全家遭殃,严重者更会连坐全村或者族人。
大家都希望苏二狗领了这罪,否则成了那被殃及的池鱼,可没好日子过,杀人这么大的事根本瞒不住整个上溪村,只要苏二狗认了罪,天大的事也算是揭过去了。
说白了,没有人在意他是不是冤枉的,他们要的就是一个替罪羔羊!
“判定我杀人是要证据的。”苏酥双手抱胸环视一圈众人,“她说是晚上我前去河边杀了林大郎,且不说我大病初愈有没有杀人之力,光是林大郎淹死河中就存有蹊跷,上溪村依山傍水,有不少人世代以捕鱼为生,林大郎是否会水,大伙应该比我这个后来者更加清楚!”
众人被他这一提醒齐齐呆住,他们开始回忆林大郎的过往,林大郎家离河岸最近,每年捕捞河中产物数他家最勤,常常天没亮便早已蹲守河边,照这么来看,泅水之技确实不在话下。
现场一度无言。
过半晌才有人问:“保不准是你用了什么手段使林大郎无法上岸,久溺而死!”
“先前我就说过了,我大病初愈,昨天大伙来讨债时也是看见的,我身体状况如何大家有目共睹,”苏酥拢在臂弯里的手适当掐了自己一下,脸色因疼痛渐渐惨白,她故意虚咳两声才说,“林大郎六尺男儿,我怎生能按得住他?又如何叫他溺死在水里?况我昨日已经跟他立约,有大启神明为证,我自然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为了区区百钱将他杀害!这与我而言有何益处?”
大家都知道苏二狗是个地痞无赖,除了家暴,真的是恶事做尽,但今日才知对方竟然如此巧舌如簧!
林大妇就是认定了自家郎君是她杀的,她昨夜虽然没看清凶手容貌,可身形考究该是苏二狗无疑!奈何这人就是死不承认,气得她指人的指尖都在抖。
“你休想推脱罪责!”林大妇从袖中摸出一片麻布碎料,“此物是我昨夜争斗间从那贼人身上抓获,是不是苏二狗一辨便知!今日你如何都抵赖不掉!我要你替大郎偿命!你敢是不敢?!”
苏酥一声轻笑,“如何不敢?”
不是她做的事,为何要认?
她自信地将大袖一撩,笑道:“大伙可要看仔细了,我昨日穿着就是这件,尚未来得及……”
没等他说完自己表情先僵住了。
只见右臂弯处的衣料真真实实是破了一道口子,那缺陷的布料与妇人手中长条相当吻合。
苏酥脑中瞬间嗡一声炸了。
此刻人证物证俱在,是如何都抵赖不了了!
857看得目瞪口呆,幸灾乐祸道:“宿主,你昨夜真的去杀人了!”
苏酥:“……”
857:“所以你激动得一夜没睡。”
苏酥无言以对。
耳边嘈杂声又响了起来,林大妇闹着要抓她去见官,来给她冤死的郎君赔命!众村民也站在正义者角度准备绑人。
里正和村长则是一脸痛心疾首,声声劝她自投罗网。
苏酥目光扫过众人疾言厉色的脸,末了匆匆瞥了眼一直躲在身后安安静静的娇娘,眉梢似乎抬了那么一下。
喲,有意思了。
这时候不知道从哪冒出一声女童的啼哭,“阿爹没有杀人!阿爹没有杀人!你们都是坏人!”
众人这才注意到因为害怕瑟缩在角落里的小女郎,她双眼哭得红彤彤的,可看大伙的眼神却是攒着股狠劲儿,十足就是个没长成的狼崽子。
苏酥倒是颇感意外,余光瞧见娇娘脸上的紧张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