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孜哈哈笑道:“他本来还想戴面具出来,想想呼吸不畅,这才问我要了一顶扣在头上。”
水里面的女孩穿着银粉色光面短袄,袖口高高叠起,用发带缠起来,洒金的双鲤戏荷纹膝襕裙一抱起就能看到里面的月白袴裤。
清澈的水里沙石细软,水草飘柔,小鱼小虾一眼就能看见。
乔孜说完不久指尖碰到一个滑溜物,愣了下低头,只见水草墨绿飘着,里面一团黑不溜秋的东西摆着尾一闪而过。
她唬了一跳,踉跄着差点往后一倒。
“姐姐当心。”
万疏君提了灯笼从岸上过来,一手抓住她。
“这、这这是蛇吗?”乔孜指着那儿。
万疏君涉水过去望了望,暖光里他拨开水草,那边上有个洞,少年用灯柄戳了戳,泥土掉落水流浑浊起来。
“应当不是。”他说着忽而眉头皱起,察觉到什么似的,几乎同时揽着乔孜闪身躲避,水洒在灯上四下光线一暗。
水面炸开了。
其余人躲闪不及时纷纷被淋成落汤鸡。
“怎么回事!”
万疏泉手里一条鱼趁机跳出,一尾巴拍在脸上,而他瞪大眼难以置信:“这这这是什么鬼东西?蛇?”
宋雅生瞧着却是莫名眼熟,末了惊呼道:“就是这只泥鳅Jing!”
打他眼睛的老泥鳅!
水面被搅弄得浑浊不堪,几个人纷纷爬上岸,黑漆的泥鳅尾巴横扫而来,结果眨眼间又纷纷掉回去,呛了一鼻子浑水。
只是等他们睁眼吐完水时岸上水里竟都不见万疏君跟乔孜的身影。
岸上的狗朝着被压倒的那一片草木不停叫唤,杜宜修跑过去,尽头是一点黑漆,转瞬间被雾气所遮掩。
而空荡的山里有尖叫声在回荡。
若要站在高处远远看去,也只能瞧见一条蛇一样的泥鳅Jing背上有两个小人死死抓着一把插在他身上的剑,若隐若现,渐行渐远。
“啊啊啊啊我要吐了!”
几个爬坡下坡,加上这惊人的速度,不亚于做了一趟过山车,乔孜一手抓着少年的腰带,一手抓着剑柄。
泥鳅Jing妄图将两个人甩下去,左摇右晃的,弄得人头晕目眩。
腰间被拉扯的厉害,万疏君面色赧然,抬臂挡着斜刮来的树枝,无奈下把她揽的更近一些,安慰道:“这只妖Jing如今正是躁狂时候,先忍一忍,过上一会儿Jing疲力尽即可。”
他十分有经验。
“过一会恐怕不行,我、我要吐。”乔孜猛地摇摇头,咬着嘴脸色发白,“你快把我拽住!”
怀里的人憋的痛苦,一双杏眸眨了眨,掩住那股子恶心,点唇的乌膏被舔掉一二,露出红艳的丹朱色。
少年不动声色看着,言语间却带着犹豫,入了耳听得乔孜要哭了。
她要忍不住吐身上了,想想就……
“快快快。”
这点急躁的声音似乎透着一点委屈,跟几年前比起来眉眼张开了,望着他时白黑分明的眸子笼了层薄薄雾气,像是不答应就要哭出泪来。
万疏君垂着眼帘等了等,在她扭过头时伸手箍住少女纤细的腰.肢。
“好了。”
山野里枝叶断裂声不绝,此时一轮圆月放大,山风呼啸,吹乱鬓角的发丝。
乔孜还没反应过来这只泥鳅Jing猛地刹车,她弯着腰直直抵到身后,与他牢牢贴在一起,吐没吐出来心却跳到嗓子眼,腰.腹被人紧紧扣着,肩上一热,热度随后蔓延到脸上。
察觉到少年紧绷的腰.身,乔孜不敢动,玉茗淡香包裹着她,耳畔传来的嗓音低低压着。
“小心。”
小心?
乔孜眼神无主,正要开口,忽而失重感袭来,心再次被捏紧。
只见这只老泥鳅Jing已经冲出辛夷山,在旷野上几番游动后猛地跳到六朝府城外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江里。
好家伙,果然是狡猾的泥鳅!
乔孜睁大眼,眼前一黑。
下一刻插在背上的剑被人单手拔出,陷入水中的那一刻刮过整一个背脊,最终止在七寸,水上浪涛千叠,泥鳅僵硬着身躯一口气没吊上来,扭曲着浮在水上随波逐流。
这条大河穿过整个六朝府,乔孜从他怀里出来,挪到一边发呆。
月色如银,平照千里。
万疏君:“冒犯了。”
“不冒犯。”
乔孜喉咙里堵着声音,思前想后,叹息着捂住脸。
几步之遥,少年坐在泥鳅背上用巾帕擦拭长剑,悬着一条腿,柔软的发丝被撩到耳后,嘴角是翘起来的,笑如春风拂面。
只是乔孜看不见,默默地抱着膝在深入反省自己。
——
“什么?你们要卖这条大泥鳅?”
鱼市夜里依旧开着,因为临着水,附近小渔船颇多,往往几个连成一条,上面摆着河鲜,放下的渔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