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游露在此门派暂时歇脚,眼看就要再度启程。
“朝师姐,一路走来,辛苦你良多,”上官想明心中诸多不舍,始终难以放下,“不如留在此处,我求掌门叔父收你做内门弟子可好?”
听到上官想明的告白之后,朝游露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没有马上拒绝自己,这沉默在他眼中等同于思虑,给予了他几分期待与希望。
“上官公子……”朝游露头也未抬地擦拭着手中那把苍溟剑,将那剑面擦得光亮如镜,纤毫毕现地照着自己的脸,“我如今年岁长了,心境也同往日不大相同。”
上官想明以为她说的是年龄差距,急急地道:“修仙人士活上几百年也是寻常,时间拉得越长,那点差距越微不足道……”
朝游露对他一笑:“倘若我再年轻十来岁,也是如千纸一般的年纪,恐怕行为也同她一般过激。”
末了又是摇头叹息,“青春易逝,往事难追啊。”
上官想明的面色一白。
她的言下之意颇为赞同千纸对于众位公子的处置,不过是如今行事稳健了,考虑大局为重,方才请求千纸饶他一命。
上官小公子心中那点微末的念想如同热焰渥冰,登时又是难受,又是伤怀。
他仓皇地站起身来,“还请……朝师姐再盘旋几日,歇好身子再出发。”
几乎是夺路而逃。
经历了人生跌宕起伏的上官公子在外面又淋了一回雨,心中充满悲怆的他抬起头仰望着Yin云密布、雷鸣电闪的天空。
只觉得这场雨好大,就像初遇朝游露时一样大。
等到他大彻大悟之后,就去面见了现任掌门,恳切地表达了自己的诚意。
目前派中外门弟子优秀者众多,他虽本家嫡系,如无靠山恐怕难有大进益。
既然掌门不断对他以前途相诱、晓以大义,他只得忍下心痛,勉强为之。
唯独恳求:“父母新丧,本应守孝,不宜办理婚礼。请本门长老只做订婚见证,不行大Cao大办。”
掌门欣然应允。
正巧上官想明新至,各位长老都正在门中,有朝一日若上官想明东山再起,未必看得上他们这旁支门派。
这嫡子落难溺水待救的缘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最好便应机立断,促成二人婚事。哪怕是下几星雨也不打紧,反倒能显出这对新人永结秦晋,排除万难的决心。
当下掌门便吩咐下去:“请各位长老齐聚内殿。”
上官想明初见了掌门之女,未来的妻子,麻木的疼痛让他的失望都变得不甚显着——
平平无奇的长相,掌门口中的“五官端正”。
微壮不高的身段,掌门所说的“中等身材”。
声高气粗的嗓音,掌门称赞的“性格明丽”。
不能说掌门所言不实,只是进行了提炼总结,再加上了适度的修饰美化。
可见天下父母对于自己的孩子,总归还是存了几分宽容之心的。
上官想明对朝游露的那点心意又怎能瞒得过目光老辣的掌门?趁着朝游露还在门派中,也着人将她一起邀请过来观礼,以此一石二鸟,彻底了断了上官想明的念想。
以免他日上官想明风云再起之时,又记起了这位在人生低谷之时对他伸出援手的女修士,再度纠缠不清。
为了让朝游露和上官想明将彼此能看得更清楚,掌门临时在诸位长老席中为朝游露加了一把坐椅,理由便是什么“多谢朝仙子一路护送,请坐为上宾”之类的。
朝游露欣然笑纳了,全程微笑着注视着一对新人。
上官想明正在立誓,“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
雷声忽然“轰隆隆——”大作,伴随而来的是滂沱大雨,将天地牵连成一幕水帘。
以至于上官想明不得不加大音量,近乎于嘶吼。
“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回答他的是让众人近乎于耳聋的惊天霹雳之声。
“噼啪——”
不知附近是何人在渡劫,看来过程充满了艰辛和不顺,甚至隐含着失败的不祥之兆。
终于上官想明艰难地完成了立誓环节。内殿之中却一片地动山摇,瓦砾渣簌簌而下。
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将周围的大片建筑都作为了滑翔着陆的地点,一路摩擦着前进,压到了不少结构松散的建筑物。
幸而由于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所有人都集中在坚固的内殿,未曾造成人员伤亡。
在短暂的惊慌失措之后,众人纷纷抢步而出。
只见殿外银光闪烁,顺着起伏山峦修建的楼阁尽数被夷为平地,数代人几十载心血一朝化为乌有。
一条体型巨硕的银蛟龙尾部搭在山顶,头部正对着内殿门口,正企图扭动身躯,再度起飞。
奈何它的体型过于庞大,而山门又过于狭窄,刚好将它夹在其中,左右循道皆不得其法。
朝游露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