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凡播完最后一段后,把视频停在浅色帽衫背影出小区的那一刻。她看着苏何等待他的反应。
苏何站在一凡的左后侧,附身一手撑着桌边,眼睛盯着屏幕上的那个身影道:
“时间和法医给出的用餐及死亡的时间段相吻合,很可能就是我们的嫌疑人!”
“韩斌,找一帧相对清晰的全身照,去技术室把图片修复到最佳状态打印出来。我们下午去走访死者的亲友同事,看有没有人能认出此人。”
“秦钦,你罗列出目前我们掌握的所有死者的亲友同事的联系方式。”
午饭前,韩斌拿着一沓照片进来。照片中的人物面孔仍然模糊不清,只能看出一个大概的轮廓。苏何拿着照片,皱起眉头。
韩斌叹口气道:
“副队,这个已经修复到最佳画质了,他们小区用的监控实在很老旧。”
“就用这个,下午你和秦钦走访死者的同事,我和一凡负责亲友。”
他收起照片和名单道:
“一凡,收拾一下,我们吃完饭直接出发,今天可能不回队里了。”
苏何拨通林一峰的电话:
“是我苏何,我这里有一张照片需要你和你父母辨认。”
“是杀害我妻子的嫌疑人吗?”
“目前还不能确定,可能是最后一个见过你妻子的人。”
“是男人吗?”
“是的,你在父母家吗?”
“一定要给我父母看吗?他们不了解我们的生活,更不了解小悦的人际关系。”
林一峰停顿了一下,“如果这个人没有杀害小悦,我不希望我父母到最后还对小悦产生……”
他没再说下去。
“我们不能错过任何可能对案情侦破有用的线索。”苏何语气坚定。
“好吧,我们在家等你。”
然而,林一峰和他父母对照片里的人毫无印象,唯一的收获是得到两个新的联系方式,曾经与他们夫妻交往较多的两个大学同学。
从林一峰父母家离开,他们驱车50分钟来到城南郊区,李悦的父母家就住在这里的镇上。两天前的晚上,两个老人收到通知赶到队里,苏何曾领着他们去看了李悦的尸体,做过简单的问询。
小区开阔而简陋,几乎没有绿化带,沿中间一条宽大的水泥主道,左右罗列着十几栋外墙斑驳的老式公房,他们循着外墙上的数字找过去。
来开门的是李悦的父亲,苏何感到这个年近六十的男人比两天前苍老了许多。他发鬓灰白,肩背佝偻,彷佛所有的Jing气神都在这两天从身体里逃走了。李悦的母亲坐在厨房门口的小板凳上,低头挑着菜。
李悦父亲把他们让进屋里,叫他们坐在餐桌边的沙发上,沙发对面的电视柜上放着一个老式的32寸电视机,电视机上方挂着一个圆形时钟。
餐桌上放着一盘毛豆炒韭菜,一条红烧鲫鱼,两盘菜都没怎么动过。
苏何拿出那张不怎么清晰的照片,叫李悦父亲辨认。
他戴上眼镜看了许久,又递给李悦母亲,她没有接,盯着照片片刻,抬头看了看苏何和一凡,想问什么,但是没问出口。她低下头继续拣菜,摇了摇头。
李悦父亲说女儿在镇上念小学和初中时,有两三个要好的同学来过家里,女儿高中和大学都住校,除了后来结婚的林一峰,没有带过其他朋友回来。
屋里静悄悄的有种窒息感。
苏何和一凡起身告辞。李悦父亲关上门后,一凡彷佛还能听到电视机上那个时钟的咔咔声。
从镇上出来已经是傍晚时分,车子陷在进城的车流中缓缓向前移动。苏何默默踩放着油门跟随车流前进,一凡也没有开口。她望着挡风玻璃前看不到尽头的、数不清的车辆,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眼看着越来越拥挤,越来越喧闹。那些永不停歇的声音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悬浮在城市上空,却把地面上一间间房子里的空洞和寂静对比的更加真实而无可逃避。
走访完林一峰提到的两个大学同学,已经九点半。他们回到车上,一凡把头靠上椅背,有些沮丧。
她虽然刚开启刑警生涯,也明白这样的结果是在预料之内的,他们的工作很多时候就是在垃圾堆里找线索,翻了不一定能找到什么,不去翻就一定什么都没有。
一凡叹口气,肚子冷不丁地咕咕叫起来,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异常响亮,她尴尬地捂住肚子。苏何闻声转过头来,嘴角勾出一抹笑,问道:
“我们去吃东西,想吃什么?”
“我们今天还要回队里吗?” 一凡问。
“不回了,吃完就回家休息。明天我们继续走访李悦的同事,韩斌那里的名单,他们今天走不完。”
“那去我家附近吧,有家面馆特别好吃。” 一凡提议。
“好。” 苏何启动车子,降下车窗,再次驶入车流。
一凡家位于城东旧城区的一个大型住宅社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