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们的侄儿贾兰成长起来,顺利接手整个荣府。
探春不曾提起堂哥贾琏所在的荣府长房,则是因为探春上一世,贾琏在与巧姐儿失散又休掉凤姐儿之后,不曾再娶,三十多岁就因劳累而去世了。
要不然机缘巧合救下巧姐儿的刘姥姥一家,不至于不肯找上贾琏告知巧姐儿下落——须知救下巧姐儿那会儿,刘姥姥一家子日子过得甚是不错,专门派人去金陵是有点强人所难,但托人顺路捎个口信儿绝对在能力之内。
探春为早逝的堂哥叹息一阵后,越说越生气,“不然,何至于让蒙了大赦归来的珍大哥哥白白占了便宜!幸好兰哥儿早早中举,他才有所收敛。可惜兰哥儿像极了珠大哥哥,才华横溢却不是长命人,不过多亏兰哥儿早有安排,他撒手人寰也顺便带走了珍大哥哥,如此家人们才算彻底安生下来,日子过得却也不差了。”
说到这里,她陷入了回忆,陆稹也不急,就笑着等她。
隔了一会儿,探春平复了下心情才继续解释道,“那时候真不至于穷困潦倒,宝二哥和惜春妹妹都不是因为穷吃不上饭才出家的。当初我就寻思着宝姐姐极力讨好二太太只为了个二nainai的身份,委实糊涂!我宝二哥瞧着软和,像是好拿捏的模样,那是她不懂宝二哥真正的拗脾气……千不好万不好,却真真是个情种!还有我那个亲兄弟,生生让姨娘养坏了,若能再托生一次,总是希望我这个兄弟能争气些,起码自食其力。我们姐弟都好,姨娘总也差不了什么。姨娘她……咒过嫂子和宝二哥……”
探春又缓了缓才道:“我那个嫂子实在一言难尽,但宝二哥却忒冤枉。可毕竟是生母,不短了她吃喝,也不让她出门也就罢了,至于她的雄心壮志,我们姐弟就无能为力了。”
陆稹笑了,“也是。你生母明明都得了老封君的待遇,偏生说什么都没人听,使唤人也使唤不动……这种惩罚不是不行,但厌胜之术沾之必死,你没受牵连,一来是因为你嫁得远,另一方面则是马道婆贪心太过,自己把自己反噬死了,你生母才得以侥幸脱罪。不过功德有亏,除非你愿意用你的功德填补,不然你生母不可能善终。按照赵姨娘原本的命数,她在回到金陵后便染了风寒,没熬上多久就一命呜呼了,享年三十三岁。”
探春点了点头,“二太太是否故意为之,我也无意追根寻底。我再怨她心狠手辣,佛口蛇心,也要看在她Cao持家务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亦有苦劳的份儿上。我大伯我父亲还有我那些兄弟……那都是些什么人啊!”
陆稹笑盈盈地听着:贾家的男人和女人当真一个地一个天。
跟探春商量得差不多,陆稹忽然道,“你且等等。”她瞥见贾代善与妻子史氏手牵手地直奔轮回井而去。
探春顺着陆稹的目光看过去,也呆了一下。
陆稹赶紧追了过去。小黑先飞一步,直接落在那夫妻俩的身前,暂时挡住了二位的去路,更直言道,“留步喵。”
眼前的这个贾代善也在阎王殿前待过一阵子,和平行世界的那个自己有点点重合,因此直面陆稹能想起点“细枝末节”。
他面对陆稹思量了片刻,便拉着妻子把他想起的东西说了说。
史氏也就是贾母,立即猜着陆稹的要求,爽快地摆手,“尽管用我的身份,没事不要拦我们投胎呀!”
贾代善笑着补充道:“我们预定了很久的青梅竹马。”言毕,二人默契对视,笑得齁甜。
得了允许,被塞了顿狗粮……陆稹接回小黑赶紧道,“慢走啊二位。”
探春匆匆赶来时,刚好看见她的祖父祖母在轮回井中残留地最后一点身影,只得叹道,“我们姐妹的脾气秉性随了谁……”
陆稹道:“你祖父祖母这样的人物一样教不好你伯父和父亲,你要是想自己轻松点就尽力把你大哥哥救回来,他总有本事管得住你父亲和嫡母。当然,救回你大哥哥我可以帮忙,但你要保证带个贤王丈夫和贤王儿子出来,我才不亏本。”
探春坚定地点头,“您说得是,我记下了。”
却说陆稹穿来,探春重生的当口刚好是鸳鸯白着脸过来禀报说:珠大爷像是不中用了……
陆稹腾地起身,吩咐鸳鸯道,“把库房里存着的那枝百年老参拿出来,我得过去瞧瞧!”
鸳鸯领命,让珍珠捧了装了老参的匣子,自己则亲自扶着老太太,几个人一起往贾珠的院子去了。
话说黛玉进荣国府的时候,李纨刚刚除孝——为丈夫服丧,需要斩衰二十五个月。而现在宝玉才十一二岁,而探春则刚满十岁,这种年纪的小辈哪里允许往将要咽气的大哥跟前凑?贾兰就更不用提了。
踏进贾珠和李纨日常起居的院子,丫头婆子还算各就各位,没见到什么乱象,陆稹觉得此时王夫人总算没昏头……然而真正进了贾珠的卧室,她后悔自己太自信没开神识,此时有点自打脸:王夫人已然哭到泪干,嚎不出任何声音,整个人扑倒在大儿子的病榻边上,而李纨则摇摇欲坠,没人扶着只怕立时就要厥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