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下凡,到底还是存了一线希望,盼着俩人真能妙手回春,便勉强笑道:“既是如此,阿潇,好好顾着你爹。”
她言下之意,便是暗暗提醒朱潇,若是沈、季俩人无法医治朱父,则全数是朱潇的过错。
朱潇无奈地瞧了眼朱陈氏以及两个丫鬟的背影,又朝沈已墨道:“你可有法子能救我爹?”
未待沈已墨回答,季琢淡然地道:“你方才要我们来你家中降妖,降的是甚么妖?你可是断定你父亲的病与妖有干系?”
朱潇平庸的面上浮出一点惧意,略微颤声道:“我虽未见过,但我听闻西院处偶尔夜半能闻得琴声,那西院荒了已有数年,如何会有琴声传出?且自有人听闻琴声之后,我家中便开始有人得病,未免太过凑巧了些罢。”
季琢问道:“因此你怀疑弹琴之人乃是一个妖物?”
朱潇颔首道:“并非只我一人,府中亦有其他人是这般想的。”
沈已墨一把扯开覆在朱父身上的棉被道:“朱潇,你先将你父亲衣衫剥个干净,我要瞧瞧他身上可有异状。至于西院是否有妖物,待会儿再去看看便是。”
朱潇依言将朱父剥了干净,沈已墨细细查了,除了瘦得不成人形以外,并无旁的异状。
沈已墨瞥了季琢一眼,季琢摇首表示自己也未瞧出异状来。
朱潇见俩人皆不言不语,瞪着眼道:“莫不是我爹爹救不得了?阿筎失了踪,我至今不知她的去向,紧接着连爹爹都要离我而去了么?”
柳筎已然投胎去了,哪里是失了踪。
那日,柳筎的魂魄从朱潇身上出来之后,朱潇一时寻不回神志,事后,也无人同他说过柳筎之事,因而朱潇一直以为柳筎不过是失了踪。
沈已墨听朱潇提起柳筎,心道:若是让朱潇知晓柳筎曾不顾他的意识,强行侵占了他的身子会如何?
但他到底还是决定不提此事,只放软了声音道:“你先将你父亲的衣衫穿上罢。”
待朱潇将朱父收拾妥当,季琢对朱潇道:“你去请你母亲来照顾你父亲,我们三人去西院。”
朱潇立在原地不动,反是问:“两位可能救我爹爹?”
沈已墨蹙眉道:“尚且无法断定病因,只怕要费些功夫。”
第36章 第二劫·第四章
朱潇请来朱陈氏照顾朱父,便带着沈已墨与季琢去了西院。
这西院荒芜已久,荒草丛生,几无可落足之地,三人好容易才进了屋内,放眼望去各式物什倒了一地,物什上头均覆着厚厚的尘埃,已然瞧不出原本的色泽。
沈已墨凝视着在烛光中飞舞中的细细的尘埃,掩住口鼻,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季琢粗粗地将这屋子扫了一遍,道:“瞧起来应当许久未有人进来过了。”
沈已墨笑yinyin地接话道:“若当真有人在此弹琴,这弹琴之人必然是个风雅之士。”
对着一屋子的死物与尘埃,鼻息间尽是腐朽之气,只怕这琴还未弹,弹琴之人便要被闷死了去。
朱潇将三间房间一一看了,又回到沈、季俩人身侧道:“季公子说得不错,瞧起来确实许久无人踏足过了。”
他本以为从西院传来的琴声极有可能与这朱府中人不断得病有干系,可惜这西院无半点人迹,又哪里会有人弹琴,他不由地有些丧气。
沈已墨伸手弹了下朱潇的额头,含笑道:“这般丧气作甚么?许真有甚么妖物曾在这儿弹过琴,不过隐藏得好,我们一时半会儿寻不到破绽而已。”
朱潇摸了摸额头,勉强笑道:“但愿如此罢。”
“不过就算是真有妖物在此弹琴,也并不一定与你爹的病有干系。”季琢淡淡地道,“或许西院传出琴声后不久便有人得病,只是个巧合罢了。”
“这天下哪里有这样多的巧合?”朱潇提声反驳道,“我府中接连出现两件怪事,怎地会是巧合?如何会是巧合!”
朱潇虽丧气未在屋中寻到人迹,但一遭季琢否定,他却如刺猬一般竖起了刺来。
季琢瞥了朱潇一眼,懒得再言,索性四下细细查了起来。
沈已墨心道:朱潇果真还是个孩子,遂放软了调子对朱潇道:“季公子他不过是提出了一个假设罢了,你较真作甚么?”
朱潇被沈已墨软软的口吻一哄,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语气不佳,但他拉不下脸来同季琢赔不是,只立在一侧,颇为不安,怕季琢与季琢会即刻拂袖而去。
沈已墨瞧着朱潇柔软细密的额发,转而问道:“听闻琴声之人是何时听得的琴声?”
朱潇暗暗松了口气,思索着道:“大多是亥时,偶有子时。”
沈已墨看了下天色,提议道:“眼下是戌时,不如我们便等到亥时罢?”
朱潇颔首道:“便如此罢。”
季琢扫了眼沈已墨道:“若真有妖物在此弹琴,许早已觉察到我们进了此处。”
“再一个时辰便是亥时了。”沈已墨坚持道,“不如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