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
他低首一瞧,却是一把匕首,匕首尽没,只余粗糙的匕首柄还露在外头,这匕首看模样应当是他特意买来给老戚剥皮的,老戚还曾抱怨过这匕首不好使,剥不了几张人皮便钝了,害得他还要浪费时间磨利索了,抱怨听得多了,张卿颇不耐烦,索性一口气又买了五把,堵了老戚的嘴。
血不住地从破口流出来,与地面上的血混在一处,庖厨内只俩支蜡烛,照得并不分明,惨淡的光亮覆在血迹上,倒是使得猩红的ye体瞧起来柔和了许多。
“啊!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为我爹报仇了······”
立在张卿面前的年轻人状若疯癫,他一面喃喃着“我为我爹报仇了,我为我爹报仇了······”,一面伸手将嵌在张卿心口的匕首又生生地拔了出来。
随着匕首脱离人体而飞溅出来的一蓬血全数扑在年轻人的面上,年轻人透过沾血的双眼,死死地瞪着张卿,一刀又刺了下去。
这一下之后,张卿无力再站立,重重地扑倒在地。
张卿费力地伸手捂住心口的伤处,双目则直直盯着不住地从指缝间溢出来的血ye,蓦地呜咽起来,他挣扎着想要站立起来,不知挣了多久,却只使得血流得更快了些。
年轻人又哭又笑地蹲下身去,再次拔出了张卿心口的匕首,恶狠狠地道:“杀人犯,受死罢!”
张卿眼睁睁地看着匕首尖一点点没入自己的心口,脑中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他临行前,母亲抓着他的手道:“卿儿,你若是寻不到合意的活计,便回家来罢,娘还有一亩地,娘省着点吃,绝不会饿着你的。”
恍惚间,他又看见母亲急急地向他跑来,欢喜地道:“卿儿,你总算是回来了,在外头这许多日子,你瞧瞧你都瘦成猴了。”
他瞥见母亲头上的华发比他走前多了许多,心疼不已,勉强笑道:“娘,我回来了。”
在美妙的幻象中,张卿终是合上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年轻人见张卿断了气,一脚踩住他的头颅,冷哼一声:“你这杀人犯,总算是死透了,死得好,你该下十八层地狱去了。”
藏在庖厨外的一位客人见状,惊恐地指着年轻人,尖叫道:“杀人犯!”
另一位客人被声音引了过来,大着胆子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他方才便杀了一人,如今又杀一人,我们还是离他远一些,以免遭了他的毒手。”
第29章 第一劫·第二十八章
少年与舒蕴听见楼下的sao动,匆匆地下了楼。
俩人瞧见年轻人立在庖厨门口,脚下淌满了猩红,口中不住地咒骂着:“杀人犯,死得好,杀人犯,死得好······”
少年凑近一看,死的竟是张卿,张卿方才不知动了甚么机关,恶毒地要取他们四人性命,甚至还放了火,怎地这么轻易地便死了?怎地未予他报仇的机会便死了!
少年气得咬牙切齿,细细一看,却陡地有些胆寒,眼前的张卿虽面容完好,后脑勺竟破了个洞,正缓缓地流出白色的脑浆来。
年轻人朝少年诡异地笑道:“我为我爹报仇了。”
说着,这年轻人毫不犹豫地蹲下身去,用匕首利落地剜去了张卿的一双眼睛,眼珠子落在地面上,脆弱得很,一踩便碎了,黑乎乎地附在地面上,像是从地面上生出了新的眼珠来,眼眶里则是空落落地,因张卿已死,并未出甚么血,只几根血管耷拉着,可怖的是甚至有些许脑浆从眼眶里窜了出来。
少年吓得倒退几步,不慎撞到了一人,那人扶了他一下,见状,眉头紧蹙地侧首问沈已墨:“这张卿死了,我们要去何处寻那十四张人皮?”
沈已墨从怀中取出一个包裹来,递给季琢。
季琢将包裹展开一看,里头竟躺着美人皮,他数了数共计五张。
沈已墨沉yin道:“方才坍塌时,我发现墙里头嵌着一物,好容易取出来便是这五张人皮,只余下的九张人皮却不知被张卿藏在了何处。”
之前,俩人已经将客栈上上下下搜了一遍,确认人皮并不在客栈内,如今唯一知晓人皮下落的张卿又死透了······
沈已墨望了眼窗外的天色——肃杀、漆黑,该去何处寻那九张人皮?
季琢无奈地道:“左右张卿出不了方圆十里,便将这方圆十里搜上一遍罢。”
方圆十里,谈何容易,也就比大海捞针要容易上一些。
突地,那年轻人尖叫一声,像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甚么,他面色煞白,双目圆睁,浑身战栗,仿若下一刻便要散作一把骨架子与一堆皮rou似的。
沾了血以及脑浆的匕首从他指间滑落,未落在地面上,却恰巧插/进了张卿左眼的眼眶。
他抬脚便要往外头奔去,沈已墨怕他出事,索性一抬手,将他打晕了了事。
沈已墨将年轻人拖到外头大堂一张凳子上坐了,又嘱咐舒蕴好生看顾。
却有一住客道:“这小子就是个杀人犯,管他死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