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如深海。耳朵里听见他道:“不是明天早上回来,为什么提前了?”
我道:“我太想你了。”
檀谊沉不作声,却仿佛很仔细地把我看了看。我笑道:“怎么了?”
檀谊沉似乎要说什么,又摇头。他倒是问:“为什么不打电话?”
我顿了一顿,道:“我想你一定在家。”
檀谊沉没有说话。我又问:“你怎么会这时候出去了?”
檀谊沉却道:“下午就出去了,现在才回来。”
我倒没想到他会出门一整天的时间。我看看他,道:“你去了哪里?”
檀谊沉道:“石岭,那里有间茶居,在那边坐了半天。”
从市区过去石岭山,就要半天,来回快要一天时间,不过还是吸引许多人去玩,那坡度不算陡峭,步行上去也不怎样累。山顶有一座观音寺,隔着不远开了一间茶居,供应粗淡的茶食,然而它占据了风景最好的一方,也有些人专程开车上山,就为了去那里闲坐,看看风景。
上午檀谊沉需要看诊,之后他便独自去了石岭一趟?那样远的地方,他不会的。我脑筋一动,看着他笑了笑,问道:“怎么特地跑到那里?”
檀谊沉口气平淡:“医学院一个认识的教授找了我去。”
我一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在我不在时,他倒是很好,还又出去玩。我忍不住脱口:“教授是男的女的?”
檀谊沉看着我,道:“男的。上个月刚过六十岁生日。”
我讪讪地笑了笑。檀谊沉又道:“我要开门锁。”
我点点头:“嗯,你开。”
檀谊沉道:“你先松开我。”
我顿了顿,才放开他了。他掏出钥匙,把门打开。他掉过头:“要进来吗?”
我立刻点头。檀谊沉便让了我进去,在后面关门。我开了灯,一面脱下大衣,就注意到客厅沙发上放了一件纸袋,一看,里面装了个盒子。我想了想,问道:“这是什么?”
檀谊沉走了过来,也脱了大衣。他道:“我不知道,还没有打开来。”
我道:“不然现在打开看看?”
檀谊沉道:“可以。”
我便取出纸袋里的盒子,揭开一看,怔了一下。我道:“围巾?”就摸了一摸这条灰杏色的围巾,质料十分不错。这我去看他,笑了一笑:“这是有谁给你的?”
檀谊沉从我手里接过盒子,一面道:“我妈给的。”
我愣了一愣:“二姐?你们什么时候见面了?”
檀谊沉道:“昨天。”就把盒子盖上。
我便想起来,昨天二姐晚饭后才回来。我看见他把盒子重放纸袋,道:“你不拿出来试试?”
檀谊沉道:“围巾不会有尺寸问题。”
我犹豫了一下,道:“这是她送你的。或许还是特地去选的。”心里想:今天她也没有送安东尼什么。
檀谊沉只道:“是吗?”
他看上去真是要把东西收起来了,掉过身走开。我跟了过去,他开了衣物间的灯,将纸袋连同盒子放进壁橱。我看了一看,开口:“你不喜欢?”
檀谊沉道:“这也没有。”
原以为他又要反问我为什么,竟这样直接。在我们之间的问题上,偏偏不要老实。我感到心情有点复杂。还是按住了,我更想了解他们母子见面的情形。眼看着他走出去,我跟在后面,道:“你事先不告诉我你们要见面。”
檀谊沉倒了一壶冷水,看上去预备煮开冲茶。他道:“我不觉得需要特别说起来。”
我靠着中岛台,道:“我倒很想知道。”
檀谊沉看来一眼,却问:“你想要听什么?”
我道:“要是你愿意说的话,我什么都愿意听。”
檀谊沉不说话,就看住了我好一会儿。那神气平静,隐约又像是有点不同。我说不上那是怎样子,笑了笑道:“怎么呢?”
檀谊沉低了目光,将炉子的火打开。他开口:“昨天一块吃了一顿饭,又到咖啡厅去坐了一会儿,就这样子,没有什么。”
我想象了一下他们母子见面的情形,一时也不知道问什么。要想问他对我二姐有什么看法,又感到一种不便,并不是因为我们的关系,对普通人也不会这样冒犯,当面逼问一件平常不怎样谈的事。
水煮开了,咕嘟咕嘟响着。檀谊沉把火关了,开橱子拿出茶叶杯子。他没有问我,就冲了两杯茶。这是生茶叶,此前来喝过一回,之后我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再用这个茶叶冲茶。他顿了一顿,便要倒掉。
我见了一愣,忙道:“等等,为什么要倒掉了?”
檀谊沉道:“茶叶太多了。”
我凑近看了一眼:“我看还可以。”
檀谊沉默默不语。他仍旧倒掉了:“太晚了,喝了会睡不着。”
我怔了一怔。上回喝了回头睡不着的事,我不曾说起过。檀谊沉已重新冲了一杯红茶,放了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