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说翁女士是我大侄女的生母。
我大哥对传闻不承认不否认,身边的情人始终一个接着一个。至于我大侄女,她今年才开始在社交场上走动,不知道她会不会听见说了?她一直也没有疑问,在中学时,有一天来问我,关于她母亲的事。
檀谊沉忽问:“你怎么说的?”
我笑了笑,道:“我老实地告诉她,我不知道,不过,不知道也没关系的,在这个家里有许多疼爱她的人,大妈二妈,以及我妈,我爸,她爸爸,甚至是我,全不会舍得她受到任何委屈的。”
后来我打听到她身边有几个好同学十分多嘴,出面请他们吃饭,总算他们才安安静静。至于这件事,我就没有告诉檀谊沉了。
我说出许多家里的事。我亟欲把自己过去生活遭遇与他分享,使他可以对我更加了解。比起我,他说的不多。假使我不问的话,他几乎不主动谈起他自己。本来他就是这样子,我还是不免有点失落,毕竟有哪个恋爱的人不是积极而热烈的,要把整个的自己赤裸裸剖开来。
他仍旧那样子淡的,安静,不动声色。却又是这样子的,使我不得不更着迷。我想还是不该过于着急,刚刚开始而已,况且之前,要是打探他的私事,根本他也绝不会理会。
这样一想,我心情又很好起来。与檀谊沉在咖啡厅吃了饭,我们的位子靠窗,风景不错,就坐了很久才回去房间。在他的房门口,我道:“请我进去坐吗?”
檀谊沉却道:“晚上就要回去了,行李需要整理。”
我道:“让管家去做。”
檀谊沉道:“我习惯自己来。”
我不气馁:“你随便忙,我就在旁边看。”
檀谊沉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我看住他:“当然,这没什么好看——”就靠上去。
檀谊沉一只手扶着我的腰,目光与我直视。我吻了吻他的唇,下巴,两只手圈到他的脖子后面。他看着我,抬起另一手抚摸我的脸,那手指轻轻拨动我额边的头发。
我问道:“你在看什么?”
檀谊沉启唇,可是一直也没有说话。我轻声道:“你请我进去坐,好不好?”
檀谊沉终于松口了。我进去他的房间,与昨天看见的没有不同,根本也不用怎样整理。我看他收拾一些书本衣物,想了想,过去帮忙。也不知道为什么同样质料的衣服在他手中那么服贴听话,到我手里怎样也不行。
檀谊沉看了看,道:“我来就好了。”
我只好把衣服还给他。不过没有走开,就待在他旁边。他把衣物一件一件收进行李箱。那些衣物款式简单,颜色不一样,可是剪裁全部差不多。我看出来,这些都是出自同一个设计师的手笔。
我忍不住问他:“……你很喜欢这个设计师做的衣服吗?”
檀谊沉却像是怔了怔,他看了看,过一下子道:“我不知道。”
我道:“什么?”
檀谊沉道:“衣服不是我买的。”
我顿了一顿:“该不会是你姑姑帮你决定的?”
檀谊沉听了,彷佛有点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我霎时讪讪的,听见他道:“不是,这种事华叔会去做。华叔是我姑姑的管家,你也见过了。”
我忙点点头,又对他笑了笑。
檀谊沉竟又问:“衣服选的不好看?”
我立刻道:“很好看,你穿什么都很好看。”
檀谊沉看着我没有说话,不过笑了。那笑意很短暂,可是目光荡漾着一抹轻而软的情绪。我感到脸上热腾腾的,心里生出燥动,头脑发昏。我整个欺上去,将他按在地毯上。我伏在他身上,与他唇舌交缠。
我喘着热气,搂住了他。他身上的衣服有些乱了,领口打开,露出一截胸膛的肌肤。我痴痴地看着他:“我说错了,你不穿更好看。”
檀谊沉与我凝视,道:“下流。”
我笑了笑,手去扳住他的脸,又吻着他。
气氛安静下来,然而更热了……。我亲着他的脖子,他轻沉出一口气,却把我推开来。我怔了一怔,他已经扶住我的肩膀,带着我一块坐起来。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把皱乱的上衣重新抚平。他倒也来帮我整理。我看着他,没有说话。他道:“还没有整理好。”
我捉住他的手指:“来得及。”
檀谊沉看着我,默默无语。我与他互看了半天,感到气势渐渐减弱。我在心里叹了气,道:“好吧。”没有松开他的手,就握着放到唇边亲吻。我对他一笑,才放开了:“需不需我帮忙?”
檀谊沉才开口:“还是不要好了。”
我哈哈笑起来。
入夜后不久,邮轮便回港了。
越到冬天,越反而事情必须一件件办起来。天天总是一大早开始的会议,开也开不完,一堆堆的等待被决定的计划,积极地,有种讨厌。这冬日的早晨格外地讨厌,稀薄的阳光,四处苍灰灰的,冰凉的空气里充满一种倦怠,无聊。